第二章 旧事(二)

    第二章 旧事(二) (第3/3页)

。她只顾埋下头护住正觉女冠拼命往山上跑。

    “头儿!那姑子最好看!脸嫩得能掐出水,腰细得一手就能折断!”

    她在跑,身后有人追。

    还不止一人。

    赵檀生突然恨极了她这张脸。

    正觉女冠把檀生向前一推,低声道,“合真,你先走,到山上去,粮缸下有个地窖。”

    赵檀生双眼赤红,抿嘴不言,紧紧揪住正觉女冠的衣袖。女冠见状反手一推,赵檀生咚地跌坐到地上,再手脚并用起了身。

    眼看男人气势汹汹地追到崖边,正觉女冠一扑而上死死抱住那男人的腿,男人几挣不开,不由急火激心,手中寒光大闪,口里不干不净,“这老尼碍事得很!”

    正觉女冠高喊,“合真快跑!”

    那刀落得很快。

    赵檀生眼泪簌簌往下坠,想也未想,飞身向外一扑,正好替正觉女冠挡了这刀。

    一刀扎进心窝里,觉不出疼,只觉得胸口凉凉的,低头一看,血从那窟窿中涅涅冒出。

    反正都活不成了,还不如拉来一个垫背的。

    也不知哪里来的气力,赵檀生死死抱住了那响马头子,一步一步拖着他蹭到崖边,山下有淮水,赵檀生紧紧抱住那响马,顺势向后一仰,拖着个蓬头垢面的山野匪汉,纵身跳崖,睁着眼睛看东岳观的山崖离自己越来越远,自己坠落的速度越来越快。

    好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呀。

    “合真!”

    是正觉女冠的声音。

    撕心裂肺的。

    一点儿也不稳重。

    风太急了,刺得人眼睛疼。

    赵檀生闭上眼,却好像又看见了那夜的场面。青纱螺帐,一重叠着一重,莺穿柳带,犹压香衾,榻上玉枕横陈,锦被叠褶,女人绛红鸳鸯溪戏水的兜子斜挂在玉带钩上,细细的挂脖坠了下来,十分香/艳,昏暗的光下有男人的低低喘/息,也有女人的娇/吟/娥/喘。

    “平文…”

    平文是袁修的字。

    许是将近,男人酣畅淋漓,一个挺/身,似是解脱,似是乐极,低声长泣,“阿姚...阿姚…阿姚…婶娘…”

    “平文…”

    平文是袁修的字。

    袁修,原来一直与他寡居的婶娘有苟且。

    永宁侯府里的郡主娘娘,死了男人后一直未再嫁的郡主娘娘,满京师里素有贤名的郡主娘娘,被人赞为“贤媛翰墨,贞静婉宁”的郡主娘娘···

    原来在她丈夫的床上如此媚态横生,美艳浪荡。

    令人恶心的苟且丑闻,牺牲的却是她赵檀生。

    她甚至来不及见袁修一面,便被塞进一抬小轿里十万火急地送到了东岳观。

    赵檀生直直坠下,胸口一片赤红,就算闭着眼,她也能感觉到眼中含泪。

    她死前最后想到的人竟然是那对狗男女?

    赵檀生平生第一次像个市井泼妇,骂了句娘。

    呸,真脏。

    “砰——”

    水花四溅。

    死了,不过是水消融在水中。

    鱼儿啊,你要吃就去吃那响马的血肉吧。

    他肥,他应该好吃点儿。

    这便是赵檀生死前最后的祈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