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大赦
第七十章 大赦 (第3/3页)
段颎后半生的命运似乎不受天神眷顾，阿附阉宦而受人鄙视，最不幸的是，他遇到了东汉末年最著名的酷吏阳球。阳球也是今春调任司隶校尉。司隶校尉虽然也叫校尉，但是其职权之大，是后人难以想象的。司隶校尉置于武帝之时，乃是大汉监督京师和三辅、三河、弘农七郡的监察官，有权劾奏公卿贵戚，并且其麾下有一营直属军士。司隶校尉在朝会时和尚书令、御史中丞一起都有专席，是“三独坐”之一，因其权势极大，贵戚百官亦称之为“卧虎”。论权势，后世大明朝的锦衣卫、东西厂在大汉的司隶校尉面前也得甘拜下风。
阳球此人性格嚣张，为官残酷，但是确实极有能力。阳球看不惯曹节、王甫等人奸虐弄权，扇动内外，因此一升为司隶校尉，便趁王甫休沐在家的机会，秘密向刘宏弹劾中常侍王甫、淳于登、袁赦，中黄门刘毅、小黄门庞训、朱禹、齐盛等人，及其等奸猾纵恣之子弟亲属，并奏言，太尉段颎谄附佞幸，宜并诛戮。这一次刘宏终于做了一个明智的决定，下旨收王甫及一干亲属、党羽入狱。阳球行事也足够狠辣，亲自审问王甫及其养子王吉。王吉年纪不过二十余岁，但是已经担任沛国相数年，其性残忍，断察疑狱时喜牵连无辜，杀人盈万，其中虽有恶人罪犯，但多数是无辜百姓。阳球在狱中也不仔细审问王甫、王吉父子，只申明其罪，以土窒口，将其杖死，尽没财产，后又将王甫妻流徙比景②。王甫既死，段颎自知落于阳球手中，罪恶难免，于是自杀于狱中。至此，凉州三明全部陨落。
张胤对王甫之死，大有痛快之感，其父张谟屈死狱中，与王甫也有很大关系。但是段颎亦因此而死，却让张胤甚感可惜。段颎算得上东汉真正意义上的名将，前半生几乎都在与外族作战，功勋卓著，彪炳千秋。不管他后半生如何阿附阉人，都应该是值得大汉百姓铭记的功臣。
阳球与王甫系的激烈斗争，致使朝野震动，官民惶恐，加之上禄长和海上言：“礼，从祖兄弟别居异财，恩义已轻，服属疏末。而今党人锢及五族，既乖典训之文，有谬经常之法。”刘宏因此下旨宣布“大赦天下，并诸党人禁锢小功以下皆除之。”也就是说解除被禁锢的党人从祖父以下的亲属禁锢，并准许被流放的人返回故乡。刘基也因此而得赦免，公孙瓒自然也就跟着返回涿郡。
让张胤更为喜悦的是，蔡邕也因这次大赦而被准许返乡，张俊也要回来了。当年蔡邕被流放正是因为阳球和当时的大鸿胪刘颌等人诬陷，而如今得以返乡竟然阴差阳错地也是因为阳球收拾王甫，可谓天意弄人。
进入五月，张胤收到张俊的来信，说准备追随蔡邕到扬州避难。原来，蔡邕接到赦令后，准备自五原返回陈留圉县老家。五原太守王智因蔡邕有盛名，兼之兄长王甫势力已没，便有了与士人和好之心，设宴为蔡邕饯行。这本来是好事，谁知，王智在酒宴上喝醉了，执剑起舞为蔡邕劝酒，蔡邕秉直清高的性子，不喜王智为人，因此根本不搭理他。王智大怒，觉得自己在众人面前失了面子，上书刘宏诬告蔡邕心怀怨恨、诽谤朝廷。阉人也借此机会诬陷蔡邕，毕竟如果让蔡邕复职，就是让士人得利。蔡邕害怕无法幸免，于是刚刚到圉县老家便决定远避江海，到阉人势力较弱的吴会之地避难，并且寻求泰山羊家的庇护。陈留蔡家与泰山羊家世代联姻，有通谊之好，必然能够给予庇护和支持。
张胤放下信，心中琢磨是否要请蔡邕来辽西。如果蔡邕能到辽西，那必定会使辽西成为士林瞩目的地方，吸引更多士子名士前来。只是，目前辽西仍是大汉百姓心中的苦寒之地，还没有足够的资本邀请蔡邕这般士林巨擘。因此张胤决定还是暂时放弃这个念头，提笔回信给张俊，让他追随蔡邕学习经文，若有所成，再回幽州。风雷云电等少年也依旧跟在张俊身边护卫。
张胤想：“阳球以司隶校尉之权高位重，同时与士人、阉人相斗，虽然威风八面，却难以长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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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①：今越南中部地区，横山以南。
注②：今越南平治天省筝河口——广溪，汉时属于日南郡治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