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姐姐的门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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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章 姐姐的门牙 (第1/3页)

    风水世家的院子也里有一棵桃树。

    这棵孤零零的小桃树原本就是从桃源岛上移植过来。每年到了清明三四月份,桃花就会盛开,我便站在桃花下呆呆看着那些从枝上蹁跹的花瓣,蝴蝶一样的粉色精灵如此美丽,可是箐姐姐却永远也回不来了;记得出院前一天我在她病床前偷偷立下誓约:等箐姐姐老了,我要用心照顾她一辈子,以此来报答她这辈子对我的好,如今那个誓言如同玩笑一样在举手投足间化为泡影,这时,我才意识到,生命的强度原来如此憔悴,哪怕一片鸿毛般的重量都会压弯那苟延残喘的命运,归根结底不过因为自己是个弱者——

    我叫弦伯,今年九岁,是个先天智力不足的低能儿。

    自从桃源岛那次事件后,我失去了从小到大一直生活的家,被艾路华叔叔领养来到江茗;这里的生活和以前的生活没什么两样:每天吃饭、上学、放学、吃饭、然后睡觉,我的生活便这样卡在陌生的声轨里,日复一日地做着无聊的单曲循环;可我知道,我不属于这里,命运的留声机绝不应该发出这个频率——我本属于桃源岛,我要替箐姐姐向世家复仇,可世家的少主又杀掉他生父,我无处复仇。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失去亲人的痛楚在我的心中不但没有随着时间的消逝而削减分毫反而越演越烈?命运到底错在哪里?我知道了:一定是阴谋,是障眼法,是恩怨情仇的加减法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故意被算错了,这才让我的心在痛苦中不停流血——全世界都错了,我要复仇,就应该向全世界复仇!这个连复仇都找不到地方的垃圾世界有什么值得留恋的?还不如全部毁灭掉好了!

    冥冥中,撒旦在低鸣:世界没有错,错的是弱小!

    我在惊慌中抬头,看见的不是撒旦而是迎面的一块黑板擦。

    黑板擦夹着噗噗灰尘冷不防打在我额头上,数学老师手拿一张试卷气冲冲走到我身前,二话不说先用试卷啪抽了我记耳光!我吓坏了、我惊慌站起身、我看到一张厌恶的脸:“又是你!这么简单的算数你怎么才三十四分!有什么脸在第一小学念书!”

    我恐惧、我害怕、我的心里难以置信:那份入学的数学测试卷是我在家用功做了三天又检查了十多遍才交上去的,即使没有一百分至少也应该有九十几分才对,怎么可能才这么点分数?一定是哪里弄错了!试卷抽在脸上并不是特别疼,但全班同学都在看着让我我羞愧极了,好不容易有新的开始,那些新认识的同学刚才还一起像个正常人一样谈笑玩耍,而这一刻又要被贴上傻啵的标签:“不是——”

    “还敢顶嘴!”试卷又一次抽到我脸上强行打断了我的话,数学老师愤怒吼道:“你怎么这么笨还敢顶嘴!自己睁大眼睛看看你做的都是什么鬼东西,”试卷被一把拍到桌子上,老师的手指狠狠戳在我脑门上:“二十六加二十八等于多少?你写的什么?你写的四十四!你是头猪啊!给我算算,二十六加二十八到底是怎么得四十四的?愣着干嘛!算啊?”

    我害怕到极点吓得眼泪直流,拿起笔,划了一道横线做加法,声音哭丧沙哑:“在十位,二加二等于四,在个位,八加六等于十四,留下四,再进一,最后等于四十四——”

    “你个傻啵!”数学老师的手指一阵阵戳在我脸上,我被戳得站不稳来回摇晃:“进一之后怎么还是四十四?你的一进到哪去了?进到你的猪脑子里去了吗?”

    以前在桃源岛我只做过十以内的加减法,这辈子压根不知道十以外的加减法要进位,这还是我第一次试着做这么高端的运算法则。

    原本以为跟外语比起来数学是我的强项,没想到竟然还是这么烂。再说,进位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意思我现在还是不明白,到底要向哪里进位?什么时候需要进位?为什么有的加减法需要进位,而有的却不需要?同样都是活在一个世界里人,难道不同的人生做着不同类型法则的运算?这到底是为什么?这快要简单到弱爆了的问题一直把我困在世界的彼岸,迈不出公理的第一步,就不可能推算出复杂的定理、定律、和做人的准则,薛定谔的黑匣子里面和外面永远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周围的眼光变得越来越异样,我知道自己恐怕又要被孤立了,又要变得和别人不一样,只想着尽快平息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只能低下头像个孬种一样揉着眼:“对不起,老师是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不敢有什么用!你这个傻啵一个人把全班的平均分往下拉掉两分!优秀班级称号又拿不到了,你对得起班上的这么多辛苦努力的同学吗?哦,我差点忘了,桃源岛上转来的档案里写着你智商只有五十五,怪不得连加法进位都不会!只有猪的智商,就滚去猪圈里呆着,江茗小学部是你这种人呆的地方吗?”数学老师撕碎卷子甩在我脸上这才终于消了一点怒气,语气妥协说道:“算了!和你这傻啵生气也太不值,滚出我的课堂,给剩余的同学留个学习的地方!以后我的课你统统滚去外面罚站!”

    课桌被突然掀翻,我也跟着摔了一个狗啃泥像个稻草傀儡一样趴在地上,同学们在哄笑,抬头时发现他们的眼神已经完全变得和刚才完全不同:嘲笑、厌恶、满满的恶意,如同一群睁着猩红眼睛的散发着恐怖笑声的魔鬼:“这个傻啵真是蠢到家,没上过幼稚园么?连进位都不会算,被赶也是活该!”“他也太笨,既不会说话,又不懂看别人眼色,让老师丢了优秀班主任称号,称号是和奖金挂钩的,白白丢掉两百块钱的年终奖,老师还能轻饶他?”“不提前把老师的奖金赔回来也就算了,连个正经的赔礼道歉都不会说,一直像个没事人一样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等到事发了才知道求饶,早就晚了……”

    听着他们的话我不由得骇然吃惊:原来小学生的加减法竟然这么难做。可他们说的偏偏又不无道理,千错万错,都是我一个人的错,是我傻,是我笨,是我什么都不懂,是我不理解这个世界,这个世界更不会主动去理解我。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我卷起散落的满地的试卷往书包里装,正要像夹着尾巴的条丧家犬一样离开——

    “等等!”教室的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一个女孩:“既然交了学费就有权利在教室里听课,教书育人是你的本职,你的工资难道不是白开的么?”女孩得意,嘴里露出两颗萌萌的兔牙,细细的眉毛轻如诗画,水灵灵的大眼睛清澈一眨一眨,面颊纯净,长长的黑色秀发如瀑布一样秀丽,淡粉色的丝绸汉服如肌肤一样丝滑,白色薄袜露出浅浅蕾丝花边,我以为她是天使,是和箐姐姐长得一模一样的天使——

    唯一的区别是她年龄比箐姐姐小,也没有箐姐姐那两颗暴牙:箐姐姐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姐姐,这一点我真的没有骗过任何人。

    “是风水世家的艾琳大小姐!”同学们如同炸开了锅七嘴八舌议论:“她不是隔壁班的么,跑到这来做什么?”“听说她爸是风水特警局局座,校长和她爸关系铁着呢……”

    老师一愣,上下打量这个不到自己胳臂肘的小女孩开始责备:“你在干什么?跑到我们班来反课堂纪律,我告诉你们班主任——”

    “听说你想当教务主任?”艾琳盯着数学老师咯咯乐:“上个月你往校长王大川办公室里送一箱甜糕,大川把我叫过来问我尝尝,说这是弦伯他们班主任亲手做的,味道怎么样?我告诉大川,这廉价货太难吃,你还是扔了吧,另外大川你别整天赖在我家,跟我爸喝酒,天天晚上喝酒划拳,动静特别大,闹心,快要把我烦死了!于是大川二话没说就把你那一箱破玩意全扔了,不信你去校长办公室自己问问大川?”

    数学老师的脸哗一下绿了,盯着艾琳看,看了足足两分钟,一个字也说不出口,这个老女人已经不知道这个时候该对眼前的小姑娘怎么到底说些什么才好了。

    艾琳走到我身前,伸出一只手,那是一只又柔软又温暖的手,如热乎乎的棉花糖一样敷在我手心,温暖得足够我用一生记忆的容量去存满,如果没人告诉我她是世家的大小姐,我一定以为她是箐姐姐的转世天使:“你就是爸爸从桃源岛上捡来的傻哥哥么?这都中午了,怎么也不去食堂吃饭?哦,我知道了,因为傻哥哥你嫌食堂的饭难吃对不?正好我也是!看这是什么……铛铛铛铛!”

    艾琳从背后忽然像变魔术一样把两个精致的银琉饭盒摆在桌前,红扑扑的面颊带着一丝得意盯着我:“这是我叫管家准备的欧、式、皇、家、盒、饭!”

    我看得傻了,虽然我本来就是个傻子。

    阳光,可爱,温柔,大胆,无所畏惧,这就是艾琳在我心中的第一印象。

    香气从和亮晶晶的饭盒里飘出来,所有同学都惊呆看着我们;艾琳完全没有任何紧张,不慌不乱地一手抓着我,另一只手拎着饭盒,离开教室,走上楼顶。

    天高气爽,空无一人的天台惬意沐浴在日光下,风轻云淡,大大小小的街巷风景如水墨画一样清晰呈现在眼前,江茗很美,和艾琳一样美,和箐姐姐一样美。

    于是我又想起了箐姐姐的死,阴谋,阳谋,姐姐的死和风水世家脱不了干系。风水世家的人应该是我的仇人才对,我所讨厌的仇人。最爱我的箐姐姐已经死了,我要替箐姐姐报仇雪恨,我要反抗世界,我要毁灭世界,我要和撒旦站在一起——

    一块甜而香软的奶油面包卷忽然被塞进我嘴里、强行打断了我的思考——

    “好吃吗?”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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