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迷人的青春

    第6章 迷人的青春 (第3/3页)

瞅准对方的破绽一个扫裆腿,一个家伙就“嗵”地倒在了地上,另一个家伙手还未触到朱彦夫的身体,当胸便挨了一拳,接着一只铁钳般的手便锁住了他的喉咙。

    朱彦夫脚踏一个手锁一个,正要给他们来个致命的了结,姑娘一把抱住了朱彦夫:“英雄快松手,要,要出人命的!”

    “姑娘,这样的人留他何用,非杀不可!”

    “不,不能哪,英雄!”姑娘死死地抓着朱彦夫的手腕,几乎在求救了。

    朱彦夫不明白姑娘为何如此善慈,他只明白在战场上只有置敌人于死地,才能给自己留下生的希望,但看在姑娘的份上,他还是松了手。

    两个流氓还准备趁机会反戈一击,恰在此时,广场上空一个烟花撕破了黑暗,他们终于看清了站在面前的是一个解放军战士,便扭转头落荒而逃。

    朱彦夫看着他们的背影,真后悔没有将他们横尸脚下,如果这个时候手里有枪,只要动两下手指头,保管这两个家伙就会老实地躺倒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姑娘,为什么你要同情他们?”

    “大军同志,杀了他们会毁了你的。”

    朱彦夫惊了一身冷汗,直到这时他才猛然明白这两个流氓并非是战场上拿着枪的敌人,他没有任何理由和资格去结束他们的生命。

    “谢谢你,姑娘,是你提醒了我。否则我就闯大祸了。”

    “我……”姑娘张了张嘴,一阵晕眩,像水一样贴倒在朱彦夫的怀里。

    “你怎么啦?”朱彦夫惊慌失措,抱起姑娘来到了有灯光的地方。

    姑娘睁开眼睛,她原来搞了几个小时的演出,又累又饿,再加上这么一折腾,是一种虚脱的短暂昏迷。看着有人围过来,她连忙叫朱彦夫放下她,靠在朱彦夫身上稳了稳神,才恢复了正常。她感激地望着眼前这个英俊的军人,有一种说不出的安全享受。她告诉他,她叫姜小燕,是铁花加工厂老板的女儿,她说她一定要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小事一桩,何必言谢,快回家吧,以后要多加小心。”

    “大军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朱彦夫。”朱彦夫脱口而出,话一出口就后悔起来,干吗要说出自己的名字,难道真的还要图姑娘的后报吗?他不想让这件事有更多的人知道,就扬手招来一辆人力车,要人力车把姜小燕赶快送回家去。

    姜小燕坐上人力车,看见他在衣袋里摸了半天又尴尬地把手抽了出来,她摇摇头,说自己有钱,然后冲他一笑。他看见了她的笑,很迷人,涂抹着红妆的脸上有一对浅浅的小酒窝,微启的红唇里露出两排好看的贝齿。

    元宵佳节的夜晚上演的这曲英雄救美的故事深深地埋在朱彦夫的心里,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他做梦也不敢想,这姜小燕还会找到连队里来。

    姜小燕告诉朱彦夫,她爸爸与连长刘步荣是一个院子里的邻居。因为她爸爸给地主放牛,一头牛在山崖上掉下去摔死了,他不敢回家,怕爹爹揍他,也怕地主找他家的麻烦,就悄悄地告诉他娘。他娘知道儿子这下闯了大祸,便悄悄地为他备足了干粮,让他到外面去逃个活命。他一路乞讨,稀里糊涂地来到了上海,正好碰到铁匠铺的招童工,他便在上海落了脚。以后,铁匠铺的资本扩大了,改成了制铁花工艺的厂子,老板见他与自己同姓,又无家可归,便把他收为义子。老板只有一个女儿,见这个义子很有经济头脑,就把他又改招为门婿,指望他来继承家业。他结婚当年,就生下了这个姜小燕。姜小燕十岁那年的秋天,老板夫妇去给一个商界的朋友贺岁,没有想到在回来的路上被日寇飞机投下的炸弹给炸死了。如今他经营的这家铁花厂已经有了不小的规模,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昨天他在给部队送一批铁花产品时被身为连长的老乡刘步荣认了出来。

    “时隔二十多年,我们连长怎么还能认识你爸爸?”朱彦夫好奇地问。

    “我爸爸左脸上长了颗指顶大的黑痣,再加上我爸爸说话老带着陕北的腔调。”

    “哦,这就不奇怪了。”

    “你救了我,我爸爸就向你们连长打听你的下落,一说出你的名字,你们连长就一拍大腿,说你就在他的连队里。”姜小燕眉飞色舞地说,“从你连长嘴里,我终于知道了你原来还只有十七岁,还是个了不起的英雄。比我只大两岁,彦夫哥,我们这是缘分不是?”

    朱彦夫脸立马发烧了:“小燕,你,你说什么呀?”

    自从二老不幸遇难后,姜大山才猛然醒悟:人的生命是如此的脆弱,是如此的不堪一击。无论是怎样的奋斗,无论是怎样的拼搏,一旦两腿一伸,所有的财富便全部丢开,二老苦心经营的厂子就在一夜之间成了他姜大山的全部财产。铁花厂的生产工序并不复杂,就是把化成的铁水倒进铸模里制成客户需要的花形,用锡焊按照客户的要求连接起来,再磨去毛边用黑漆喷刷就行了。上海的有钱大户较多,喜欢用铁花装饰门窗楼栏,姜大山的生意也就越做越红火,他的厂子规模虽然不算太小,但比起那些大商贾来,在上海滩他还是狗屁不是。姜大山没有势力也不敢攀什么达官显贵,最大的能耐也就是破费一些小钱,哄哄管片的臭脚警的嘴巴,见了多少带有一点头衔的臭脚警官他是肯花钱的,与这些穿黑制服的关系搞好了,至少可以不太担心街上那些小混混儿来厂子里敲竹杠找麻烦,这几乎成了他立足于上海滩的经验。

    上海解放后,姜大山的那一套总好像有些施展不开,负责治安的公安干警顶多是喝他两口茶水,从来不去他那里讨酒讨肉要吃要喝。这使他显得极为不安,元宵节之夜姜小燕被流氓劫持案件,更使他的担忧日益深大,没有靠山的危机感困扰着他的睡眠。他很想借报答救命之恩的机会接近解放军,可是这个叫朱彦夫的解放军只是个普通的战士,他托了好些熟人打听了几个月,也没有打听到朱彦夫在那个部队。也真是老天有眼,给部队安装一个铁花大门,竟然还碰到了离别二十多年的儿时老乡刘步荣,这种意外的相逢让他激动不已,这算是他到上海滩接触到的最大的官了,而且还从刘步荣的口中得知了朱彦夫的下落。姜大山确实很想见见这个女儿的救命恩人,因为听姜小燕的描述,这个朱彦夫是个很帅的小伙子,姜大山忽然觉得这一切都是上天的有意安排,如果朱彦夫可以作为他的女婿,就凭有这个解放军女婿他也有了安全保障。

    姜大山把他有意招朱彦夫为婿的想法说给了老乡刘步荣。

    刘步荣看了姜小燕,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婚姻,但部队的纪律是不允许他当这个月老为自己的战士穿针引线的,于是,他向姜大山表示,他可以对这件事装聋作哑,每个星期日如果没有特殊任务,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姜小燕出面和朱彦夫联络感情。

    姜大山在得知朱彦夫家里只有一个老母亲的底细时,高兴地向刘步荣表示:“如果这门亲事成了,他可以把他母亲接到上海来住,就凭我这家业,让他母亲舒舒服服地享受晚年应该没有问题的。沂蒙山那地方我听说过,比我们陕西老家强不到哪里去。我的儿子现在还在念学,将来大了,姐弟俩在一起也是个照应,你说是不是?姜小燕这丫头不是我夸奖,心眼儿善良德性不坏,厂子里好多花形设计都是她弄出来的,将来这个厂子还真离不了她。”三句话不离本行,姜大山说着说着又说到铁花厂上去了。

    刘步荣对铁花厂不感兴趣,但对朱彦夫这门亲事特别满意,他没有就着姜大山的铁花厂说下去,而是就朱彦夫的亲事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如果他们的婚事成了,你可不能拉我们部队的后腿哟。朱彦夫这孩子不错,打仗是个英雄,学文化也挺用功,如果没有仗打让他再进学校深造深造,将来肯定大有出息。现在全国才解放,正是用人才的时候,他的将来可不是你我能比的呐。”

    “那是那是!”姜大山连连点头,好像朱彦夫现在就已经成了他家姑爷似的。

    “你见朱彦夫的时候我就不在场了,有什么话你们自个去说吧。”

    姜大山是在茶馆的一个小雅座间与朱彦夫会面的。

    从沂蒙山走出来朱彦夫还是第一次走进茶馆,室内清爽高雅的环境,使他这位走南闯北在大大小小战场上什么都不在乎的大小伙子感到拘束,面对笑容可掬的姜大山他有些无所适从。在姜小燕笑中含羞的热情奔放的神情里,他已预感到自己前来的身份非同一般。在张家庄十五六岁结婚成家不是什么新鲜事,但这一切来的是太为突然,像做梦一样,让他没有任何心理准备。说真的,自从姜小燕一靠近他的身边,就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新异之感,这种感觉也许是来自人性的本能,也许是来自天国的某种呼唤,是那么迷人,是那么勾人魂魄。

    朱彦夫品着香茶,听着茶馆内的阵阵欢笑,想着牺牲的战友,他猛然感到这种和平的代价是如此的惨重,他珍惜这种和平的幸福,一种家的天伦之念窜进理欲。这种和谐的平稳生活不正是成千上万的烈士们献身的希望吗?

    因为是初次见面,姜大山只是热情表达对朱彦夫保护姜小燕的谢意,关于婚姻方面的话只字未提。

    开始进餐时,姜小燕的妈妈也赶来了,这个地地道道的上海女人带着挑剔的目光审视着朱彦夫,最后转化为十二分的热情,弄得朱彦夫诚惶诚恐。

    尽管谁也没有提到婚姻那层意思,但那种满意的程度早已包含在谈谈吐吐之间。

    朱彦夫只是喝了几小杯甜酒,就有些醉了,是他的心醉了,虽然没有生活的接触,但他发现自己真的喜欢上了这个姜小燕。他觉得应该把这个天大的心事赶紧写信告诉沂蒙山的母亲,也让她老人家分享分享这份如梦般的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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