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这个小兵我要了

    第4章 这个小兵我要了 (第2/3页)

。李连长终于看清了,卧在门檐下的是个半大的孩子,破棉袄,单裤子,腰里系着草绳,上斜捆着一个布袋,腿上还缠着裹布,孩子已经睡着了。李连长松了口气:原来是个要饭的!他见那孩子卷曲着身子睡的是那么香甜,身子在风里瑟瑟发抖,竟然没有被冻醒。不由暗忖:又是一个苦命的孩子!他没有惊动孩子,只是叹息地摇了摇,回头又走向了他的部队。

    这个熟睡的孩子就是朱彦夫!

    朱彦夫确实是累坏了,在想象中的一百多里路途是很轻松的,真正一步步走过来就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差点把他给累趴下了。他没有到过县城,这么多瓦房连在一起构成的巷道一钻进来就没有了尽头,小石铺的街道早被无数双脚板磨得光滑。他虽然感到一切是那么新鲜,但他无心欣赏这份没有看到过的奇景,两只眼睛在丈把来宽的街面上扫射着搜寻着,虽然已经是夜晚,但街上还是川流不息的行人,这是生活在乡下很难见到的景观。朱彦夫不担心自己在这里分不清东西南北,因为他不需要归宿,不需要回到什么地方,他所需要的就是找到解放军部队。三拐两拐,他终于看见了,一队队一排排的身着新装的解放军战士,在那个高大的门楼里进进出出。他放心了,接受多次碰壁的教训,他没有激动地走过去,而是要寻找一个不引人注意的地方,远远地关注着这里的动向,千万不能让部队再从他的眼里消失,更不要大意被解放军发现了他的意图而把他赶走。他心里非常清楚,纵然他有一千个一万个参军的理由,部队都会以他太小这一条致命的理由而把他一把推开,让他焦心如焚干瞪眼的。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硬藤缠不住,软藤缠上树,他只要就这么跟着部队,哪怕是跟到天涯海角,他就不相信没有他走进军营的一天。

    朱彦夫看到了一个一直紧闭的大门,大门离前面的部队很近,这个地方不错。朱彦夫走过去一屁股坐下来,这时他才感到又累又饿。赶忙解开身上的布袋,取出一把地瓜干在嘴里嚼起来,他觉得两个眼皮老是打架,两条腿也像绑了沙袋似的沉重,连挪动一下都感到非常吃力,也许是饿的吧,他心里想,千万别睡着了,一定要打起精神来。为了随时做好出发的准备,他又咬牙站起来把布袋重新绑好,这才安心地靠在门槛上啃起了地瓜干。从昨天半夜离家出走到现在这个时候,差不多一天一夜了,加上前天在家又忙碌了一天,几乎是两天一夜没有眨过眼皮了,困倦和劳累像两只赶不走的苍蝇,他想借着不断啃噬又硬又脆的地瓜干来打发疲劳的干扰,可是第三块地瓜干还捏在手里,终于还是无法抵抗困乏的袭扰,不由自主地打了几个长长的哈欠歪在那里睡着了。

    “起来,起来,快起来!”

    朱彦夫刚合上眼睛,就被一个洪亮的大嗓门吵醒了。“是谁呀,这么讨厌?”他揉揉惺忪的眼睛睁开一看,前面站着一个魁梧高大的将军,腰里别着一把精致的小手枪,将军的手里牵着一匹高壮的枣红大马,将军的身后还站着两个牵着白马的警卫员,非常神气地站在街道上。好像是这个将军在叫,朱彦夫的瞌睡顿时消遁。他看着三人直直地瞅着他,有些不好意思,连忙从地上狼狈地爬起来。

    “你是不是想参加我们人民解放军哪?”将军笑容满面地说,“参军就参军嘛,干吗要躲在这里睡大觉,干吗要跟着我们解放军的屁股转来转去,差点叫我的小警卫把你当坏蛋抓啰。”

    朱彦夫激动得心差点从嗓子里蹦出了口腔:“首长,俺做梦就想参军,就想为亲人报仇。首长,俺不是坏,可解放军不要我,解放军不让我报名,他们说,说我太小……”朱彦夫一肚子委屈,听了这话喜从天降,他很想向这位将军努力地表白自己此时此刻的激动心情,可话到嘴边又不知从哪里说才为合适。

    “别说了,我都晓得了,你是张家庄来的吧?”将军没有让朱彦夫把话说下去,就自我介绍起来,“你叫朱彦夫对不对?我是陈毅,在沂源县打日寇的时候,我去过你们那里。还记得吧,我指挥莱芜战役的时候,你还用独轮车为我们八路军送过军粮的,那时候你还是个不到十三岁的娃娃,了不起呀。在你们那里出了个朱洪武,后来当了皇帝,你是朱皇帝的后代吧,我说的对不对呀?”

    “陈老总,你说的太对啦,俺娘也是这么说的。”朱彦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见陈毅将军这么一说,胆子也大了起来,“陈老总,你既然都晓得,那你就批准俺参军吧?”

    陈毅笑了:“傻小子,不要你参军我喊你起来搞么事,从今天起,就跟着我陈毅上战场杀敌人,为你爹,为你家的亲人痛快的报仇!”

    “真的,你真的要俺?”朱彦夫笔直地站在将军的面前,死死地盯着将军的脸,生怕将军跟他开玩笑。

    “走哇,还愣着干什么?”陈毅一拍马鞍,“上马呀!”

    朱彦夫没有骑过马,更没有想到陈毅将军会让他骑马,心里别提有多么高兴,心里别提有多么紧张,连忙跑过去抓住马鞍使出吃奶的劲向马背上爬,可他个子太小,马太高,怎么也爬不上去。他那手忙脚乱的样子把两个警卫逗笑了,羞得朱彦夫满脸通红。

    陈毅见朱彦夫怎么也爬不上马背,就拦腰抱起他,只轻轻一抬手臂便把他放在了马背上,然后一抬腿也跨上了战马。朱彦夫就坐在将军的怀里,陈毅将军一抖缰绳,那马就扬起蹄子沿着街道往城外冲去。

    天上下着雪花,地上是前不见头后不见尾的队伍,朱彦夫和陈毅将军策马急驰,速度好快,雪花夹着冷风直往朱彦夫的脖子里灌,刺骨的风像刀子一样削着朱彦夫的脸,朱彦夫冻得直打哆嗦,好像整个身子都成了一块冻,陈毅将军又举起了马鞭,还在催马加速……

    朱彦夫再也受不了啦,打了个冷颤,醒了,原来是一场梦。

    他冻僵的手里还捏着没有吃完的地瓜干,他仔细看了一眼,队伍还没有走,他的心又安了许多。此时,他感到整个身子在一直不停地颤抖,浑上下冷得钻心。幸亏早上大娘还送有一条旧裤子,连忙翻出来穿上。感谢夜里的寒气,要不这一觉还不睡到大天肆亮。他站在原地双脚不停地跺动,嘴里又开始嚼着地瓜干,他要吃饱了肚子,随时准备跟着队伍出发,凭他的经验,天亮之前部队肯定有所行动的。

    梦境还缠绕在脑海里,陈毅的容貌还清晰的回荡着。陈毅他是看见过的,朱彦夫不会忘记:那是日本鬼子投降后的第一个春天——一九四六年二月的一天,当时正是莱芜战役的前夕。朱彦夫第一次看到了传说中的陈毅,头一回听到了粟裕、听到了许世友的名字。那天,朱彦夫和数百名运粮老乡刚把一批粮食送到沂源县的一个偏僻的小山村,还没有返回,正坐在村子里歇息,忽然,村东头的大路上泼喇喇奔过来一百多匹战马.陈毅和粟裕等华东野战军将领们来到了这个战役临时所在的小山村。一匹枣红大马冲在最前面像一团火球,那马儿高大威武,格外引人注目,“这马就是陈毅将军的坐骑”,当时,有个颇有见识的老乡喊了起来。朱彦夫看见一个魁梧的将军就坐在那匹奔驰的枣红马背上,是何等的威风,那马扬起前蹄一声嘶鸣,魁梧的将军就势跳下了马背,顷刻间百十多匹马呼呼啦啦全冲到这个地方,将军也未回头,与几个下马的首长一起急匆匆地钻进了一间低矮的茅草房,有人指着那将军的背影说那就是陈毅将军,人们都称陈毅为陈老总。因为这里是军事指挥部,他们不可能在这里停留观望,后来朱彦夫听说就是在这个小山村的低矮的茅草屋里,陈毅将军就着昏暗的烛光,一遍遍地在一张地图前徘徊着、思虑着,运筹着。四天后,莱芜战役在隆隆的炮声中打响了,五万多国民党兵在陈毅将军的运筹帷幄下全军覆沉。

    梦境里的陈毅与他记忆中的背影完全吻合,难道说陈毅将军也在这里?朱彦夫兴奋地回味着梦境,他多么渴望梦境会变现实啊。

    梦终归是梦,现实毕竟是现实。朱彦夫清楚的记得,这里队伍好像没有一匹战马,他看见的全是背着背包背着粮袋的战士,陈毅是大将军,他肯定在前线指挥着千军万马,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召集新兵呢?

    朱彦夫的思绪很快又被母亲的影牵挂住了,母亲现在怎么样?她会不会因为他的出走又急得发疯?小狗子把棉裤给母亲送过去了吗?母亲应该不会着急发疯的,只要小狗子跟母亲说清了儿子没有失踪,是参加了解放军,她老人家应该会想通的。小狗子他是知道的,只要他不在家,他们会像他一样照顾母亲的,这些伙伴都是他的老部下,都是他信得过的儿童团战友。

    正在朱彦夫满脑子自我安慰的时候,他发现部队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集中起来了,朱彦夫一下子来了精神,他看到第一队从面前经过,后面的队伍还没有跟上来,中间有个空档,他不敢再看下去,就赶忙跟在了后面。

    街上静悄悄的,只有不太整齐的脚步声在沙沙地响。朱彦夫回头一看,后面的队伍也来了,两队之间隔着好几丈的距离,他就走在两队之间的空隙里,不声不响地随着前面的队伍走出街道,走向漆黑的郊外。

    朱彦夫边走边回头,谁也不知道秘密行进的队伍之间还跟着这么一个特殊的“战士”,他乐得手舞足蹈,还调皮地回头向渐行渐远的县城挥手:再见了,沂水县城,再见了,熟睡的乡亲们!

    贱得贵不得,穷得富不得。

    这是母亲常挂在嘴边的话,朱彦夫有了深刻的体验。从沂水他跟着部队一直向西,一路兼程,走了四天四夜,他随时做好了参入部队的准备,一直穿着鞋没有脱下来。路上也不知被赶出来多少次,好在有很多的小分队,这里不要他跟他就跟那个,这个再撵了他,他就又跟上那个,他就像一块粘胶始终不即不离地跟着。越是这样,他越是不敢透露他的真实目的,就当是要饭的叫花子好了。他那双打惯了赤脚丫的脚走得受不了了,他就脱了鞋走,奇怪的是,打赤脚反而更受不了了,他的脚在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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