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刻骨的血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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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刻骨的血泪 (第1/3页)

    想象一旦超越现实,兴奋在现实的事实面前就显得有些低落,但这种低落还是夹杂着兴奋的因素,只不过没有先前纯粹的想象兴奋而已。

    自从得知爹爹和那个被爹爹要朱彦夫称作是姨夫的真实身份后,朱彦夫在亢奋和自我想象中为自己设计了很多得意的明天:他认为这个八路军侦察员姨夫有飞檐走壁的本领,一定会教他几招超人的本领,然后再给他一把神枪,他就可以从张家庄飞到有土匪、飞到有日本鬼子的地方,随心所欲的杀个痛痛快快,还可以把那个麻子队长踢得满地找牙。

    结果令他很是失望,八路军侦察员没有飞檐走壁的本事,就是会跟爹爹一样,每天夜里回来翻院墙进院子。他终于明白,八路军也是普普通通的人,所不同的是他们不是为能吃饱自己的肚皮,而感到满足的普通人,他们好像不是为自己活着。因此,尽管有些失望,这个八路军侦察员在他的心目中还是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

    最让朱彦夫感到情绪低落的是,爹爹和那个八路军并没有因为向他透露了真实身份,就把他当作自己人看,还是把他当作一个孩子。别说教他打枪,就是那支枪他连再摸一下的机会也没有。他们在屋子里谈话,除了要他在外面打掩护放哨外,连说些什么话一句也不让他听到,就是偶尔他闯了进去,他们的谈话便嘎然而止,非得等他走开了,才接着谈他们只有他们自己知道的话题。越是这样,朱彦夫越是觉得他们把自己当外人,越是这样,朱彦夫越是觉得当八路神秘,也越是觉得爹爹的话的重要性。

    因此,他暗自放哨的事情,就是在最信任的母亲面前,也没有暴露自己的神圣使命。更没有向母亲透露爹爹和所谓姨夫的真实身份。就凭着这一点,他又为自己暗暗感到自豪。他认为这不仅是这个八路军姨夫对他的考验,而认为这是八路军最基本的条件。他的表现得到了爹爹和八路军侦察员的表扬。他觉得他有理由也有能力为八路军干更多一点的事了。

    “姨夫,爹,就让俺跟你们走一趟吧,俺保证不拉你们的后腿,到外面俺一切都听你们的,俺就装哑巴,一句话也不说,行吗?”在确信没有任何第四人在场时,朱彦夫几乎在可怜巴巴地央求了。

    “不行,你还是个孩子,别瞎搅和。”朱庆祥没有丝毫的松口之意。

    侦察员和善地模着朱彦夫的头,笑着说:“你还不到十岁,有这份心姨夫很高兴,有机会姨夫会考虑的。”

    “还是姨夫好!”朱彦夫喜欢得又蹦又跳,冲着爹爹做了个鬼脸。

    看朱彦夫那天真的样子,朱庆祥没有生气,反而笑了。

    朱彦夫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不过,不是要他跟着他们出去,而是要他单独出去。

    侦察员把一个用泥巴封口的弹壳交到朱彦夫的手里,要他跑一趟西乡的刘家大院,把弹壳交给一个左手只有三个手指的伪军连长。因为路途要过沂河鬼子的一个炮楼,那个炮楼是去刘家大院的必经之路,炮楼这几天盘查很严,只能让朱彦夫借乞讨为名混过盘查的岗哨。

    朱庆祥和侦查员反复交待了路途安全和详细接头事宜,看着朱彦夫把弹壳塞在篮子底部一个竹板里,在外面一点也看不出破绽后,才很不放心地让朱彦夫上路。

    朱彦夫挎着篮子,手里拿着竹棍,像一只从笼子里放出的小鸟,他赤着脚丫飞一般地向前跑,手里的竹棍不停地敲打着路边的小草。这是他第一次挎着乞讨的篮子干着不是乞讨的事情,虽然侦察员把一切的一切交待得非常仔细,心里还是又激动又紧张。这一来一去不下八十里路,他想趁着太阳还没有醒来就赶到那条通往西乡的大路,只要上了大路,再往前走十来里就应该是鬼子的炮楼了,到了那里就是他想走快也是不行的,哪有要饭跑那么快的道理呢?

    终于上了大路,太阳才懒洋洋地爬上东方的山头,朱彦夫嘘了口气,他从路边的一条陡峭的小路下到沂河边,把头扎进清凉的河水里洗了把脸,然后拿出母亲为他备好的地瓜干,坐在石头上塞饱了小肚皮,又爬到河里狠狠地喝了几口清凉的河水,这才打着饱嗝回到路上向着目的地不紧不慢地走去。

    大路上不时有来来往往的行人,不时有独轮车从他的面前经过。独轮车是这里庄稼人的运载工具,轮子是用柳木加工而成的,在沙土路上推着吱吱地响。

    朱彦夫羡慕地跟着前面的一辆独轮车,看着木轮子随着推车的男人均匀的步伐滚动着前进。独轮车上坐着一位年轻的母亲,母亲的头上包着一块花色的围巾,露出半张漂亮的脸蛋,抱着的一个婴儿正在怀里吃奶,金色的太阳勾勒着这个迷人的活动画面,极是好看。推车的男人头戴草帽,幸福地沉浸在自己前进的路上,只是和车上的自己女人说话,对跟在身边的朱彦夫只是无意的斜了几眼,一句话也懒得理睬。

    炮楼就在前面,太阳旗在阳光下显得分外的刺眼。一根粗大的树干架在两个木马上,横在路的中间,截断了上下的通道。路上站着两个身穿黑色服装的伪军,斜背着长枪,对来往的行人进行检查。高高的炮楼顶上游动着一个鬼子哨兵,炮楼周围拉有铁丝网,靠近炮楼山脚的一排房子前的空地上,有几个日本兵跑来跑去,场院边的一棵树干上绑着一个赤着上身的男人,一个戴着日本军帽身着便衣的汉奸挥舞着皮鞭对着捆绑的男人发着淫威。

    朱彦夫觉得这里与山里大不一样,就连空气也充满着火药的味道,他的心突突直跳,为篮子底下的那个弹壳担心起来。

    “站住,干什么的?”独轮车被伪军喝住了。

    “老总,送俺媳妇回娘家的。”戴草帽的男人回答。

    伪军在那男人浑身上下摸了几下,又把年轻的母亲包袱打开检查,见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抬开了拦路的树干放行了。

    朱彦夫跟在后面,伪军连正眼也不瞧一下,就挥手让他过去了。朱彦夫还没有缓过一口气,就见俩个日本兵哇哇叫着跑了过来,鬼子用刺刀逼住了刚刚放行的独轮车,不知道鬼子发现了什么,朱彦夫的心又提了起来。

    “无论发生什么,都要沉住气,你只记住你只是个要饭的孩子,无论看见什么,都不要理睬。”侦察员交待的话又在朱彦夫的耳边响起来,他装出害怕的样子,绕过独轮车只管往前走。

    鬼子对要饭的叫花子不感兴趣,朱彦夫跳到喉咙的心又放下了。

    朱彦夫正迈着步子向前走,身后突然传来婴儿的哭声和婴儿母亲撕心裂肺的呼救声,他回头一看,惊呆了——不知什么时候又跑去了几个鬼子,他们把那个年轻的母亲已从独轮车上拖了下来,戴着草帽的男人已躺在地上的血泊里,婴儿被掼在地上,日本鬼子像野兽般地撕扯着年轻的母亲,连拖带拥地向屋子里走去,跟在后面的一个鬼子,边走边剥着自己身上的衣服。

    这群丧尽人性的鬼子!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兽性大发!朱彦夫只恨自己手里无枪,他恨不得扑过去把这几个禽兽用石头捣成烂泥。看着日本狼狗添食着那个刚才还跟自己一路同行的男人的血液,朱彦夫的眼里滚出了泪水,一颗仇恨的种子埋进了他幼小的心灵。

    刘家大院就在前面不远的弯子里,朱彦夫的任务还没有完成,他回转头,擦了把眼泪含着满腔的怒火继续朝前走。

    一个寺庙式建筑的祠堂门上插着太阳旗,门上有块牌子,上面写着什么字朱彦夫不认识,但门前的一棵大柿子树应该是侦察员说的地方。朱彦夫拎着空篮子就往大门里跑,门上持枪的岗哨拦住了他。

    “让俺进去,俺找俺舅舅。”

    “臭要饭的,谁是你舅舅?快滚开!”

    “俺舅舅是你们的连长,就是三个手指的那个。”

    哨兵从未听说他们的连长还有一个叫花子外甥,见朱彦夫说得有鼻子有眼,也不敢过分的为难,只好进屋向连长报告。接着,从里面走出一个大麻子伪军连长,朱彦夫看得清楚,大麻子的左手只有三个手指,与侦察员说的那人一样,就站在门上嚷起来:

    “舅舅,俺娘的急病又犯了,要俺找你要钱抓药。”

    大麻子一愣:“前几天不是让郎中瞧过吗,咋又犯了呢?”

    “俺也不知道,反正俺娘胸口疼得厉害。”

    “干吗老是要找俺要钱?”

    “娘说,你是她弟弟,她就找你要。”

    这是侦察员交代的暗号,全对上了。大麻子领着朱彦夫进到屋子里,关好了门,朱彦夫才从篮子地下抠出那个弹壳交到麻子的手里。麻子收好了弹壳,又叫一个当兵的去厨房拿来一个馒头递给朱彦夫。

    任务完成得异常顺利,比侦察员和爹爹想象预计的还要简单。在回来的路上,朱彦夫丝毫没有完成任务的喜悦,他心里有些想不通,这个麻子怎么会是八路军的人,他明明是老百姓说的黑狗子呀?一过炮楼,朱彦夫又睹路伤情,眼前老是那个独轮车的影子,眼前老晃动着炮楼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八路军侦察员在张家庄的名气越来越大。

    他会一手好木匠活,他要朱庆祥在村里借来了木匠的工具,斧子砍、锯子锯,刨子刨、锛子锛、凿子钻,钉子钉,还不到两天的工夫,一辆山外有的独轮车就漂漂亮亮的摆在了朱家的院子里。这一下,可轰动了整个张家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赶到朱家看稀奇。只要出过山的,都看见过独轮车,但在这山里出现的第一辆独轮车还是吸引了他们的眼球。

    “好是好,俺们这里尽是些山路,要这玩意中看不中用。”有人赞赏过后开始摇头。

    “树要人栽,路要人开,你们这里是淤沙冲积的地方,开条路应该不费多大的难处,就不说别的,用这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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