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天上地下

    第27章 天上地下 (第2/3页)

多闲心,这以后好了,摸着门道了。”

    说说笑笑的朱彦夫一回到四合院的北屋里就大发雷霆:“几个王八蛋,脑子都进水了,眼睛都长到屁股上了,想糟贬我朱彦夫也用不着这种手段,真他妈的不是人作的种子!”

    这朱彦夫怎么啦?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回来就骂起人来了?又是谁在背后干了啥缺德的事情?朱彦夫平日很少这么粗鲁地骂娘,几个村干部被朱彦夫的怒骂搞得不知南北,一个个小心翼翼地来到朱彦夫的指挥部。

    朱彦夫见几个村干部都进来了,用拐杖捣着地上的一张报纸:“你们看看,你们看看,那些混账记者都他妈的什么东西!有这么树张家庄典型的吗?真是别有用心,真是歹毒之极!”

    张有龙赶忙拾起被朱彦夫捣了好几个大洞的报纸,才弄清朱彦夫发火的原因。这是沂源县出的一张《沂源先锋报》,报上说:张家庄在大跃进运动中,积极响应党的号召,每天净收废钢铁20万斤、食堂养猪2000头、饮食实现革命化、一日三餐糕点化、食堂炊具机械化……

    朱彦夫气的坐到凳子上:“张家庄什么时候收了二十万斤的钢铁?张家庄又到哪里去收这么多的钢铁?还每天尽收二十万?就是要我一年也收不到啊。这钢铁的事情不是闹着玩的,毛主席说十五年赶超英国,这要是传到毛主席的耳朵里,毛主席会知道这是假的?这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要收多少?就是一座钢山铁山哪,我们张家庄到哪里取这些钢铁出来?这不是存心要让我们张家庄难堪吗?还有,说我们食堂养了两千头猪,可我们的猪场里,大大小小加起来也才七十四头啊,到时候国家征购生牲猪任务,我拿什么去交?就是把我们张家庄所有的人都当猪也不够这个数字呀,你们说这是树咱们的典型吗?到时候咱们张家庄什么都拿不出来时,党怎么看我们?毛主席怎么看我们?白纸黑字呀,你们说这些记者是不是混了头,你们说他们是不是存心与我们张家庄过不去?到时候,欺骗党中央,欺骗毛主席的帽子一压下来,我们张家庄人民又成了什么了?这是政治问题!这是原则问题!《沂源先锋报》的那些人都瞎了眼了,就这样的东西也敢上报?做梦说胡话的狗屁文章难道就没有看出来?就算想吹牛也得给牛留个位置吧,就凭一张嘴胡吹一通?”

    为一张小小的报纸发如此大火,大伙认为有些不值得,但经过朱彦夫这么一解释,大伙不由得连连点头。

    朱彦夫说:“这就如同打仗,下面搞情报的不根据战场情况,凭着想象胡编乱造战事战况,总指挥再根据这胡编乱造的情况来指挥战斗,结果是什么?这领导社会主义建设就是一场人民战争,都象这样的胡吹一气,就会影响党中央的决策,结果不堪设想啊!他们不敢这么糊弄国家不敢糊弄党中央,他们是有意想把我张家庄整倒整垮,他们用心歹毒,居心不良,他们是在用杀人不见血的刀,捅我们张家庄的典型。这个问题,我们一定要澄清,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们要戳穿他们的阴谋。”

    “这就如同打仗”是朱彦夫的口头禅,平日里大家一听到这话都要抿着嘴笑,今天大家没有笑,都认为朱彦夫分析的在理,就连担任过多年村支书的张明熙也感到是这么回事,他也报过假账,也夸大过事实,但从来也没敢向《沂源先锋报》这样不见边的海吹一气。

    张明熙说:“彦夫说的对,这是有人在跟俺张家庄过不去,这是一场政治斗争。

    寇长功分析说:“王书记动了那么大的干戈,结果颜面扫尽,肯定不服气,就在背后唆使笔杆子来出这口恶气。”

    大家伙你一言我一语开始商量对策,最后决定还是由朱彦夫去找上级领导澄清事实,其他的按部就班在家指挥抢收抢种的大忙工作。

    朱彦夫雄心壮志的找到社区,几个主要领导都已经下乡,值班的一个副书记告诉他:“问题绝对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复杂,我们王书记也不可能如此小肚鸡肠,也不会绕这么大弯下套子设计谋跟你们张家庄过不去。从那次事件后,他在大小会上都从不提张家庄的长短,这是你多虑了。这些数据这些材料也不是那些记者瞎编乱造的,它是通过我们党委慎重研究汇编的,这是政治策略!这是大跃进时代的需要!大跃进的革命斗争需要以虚带实,一少带多,要敢说敢想敢干!思想保守僵化,共产主义还想不想实现?固步自封象蜗牛一样地爬行,还如何赶超英国?”“这是什么策略?这是什么逻辑?就靠这样来实现共产主义?就靠这样的东西来赶超英国?”

    朱彦夫毫不礼貌地说,“你们这个党委会有问题,这就如同打仗……”

    “好啦好啦,朱彦夫同志,别如同打仗啦,大跃进就是大跃进,大跃进不是打仗,”值班书记打断了朱彦夫的话,他有些耐不住细烦了,“我不是说了嘛,以虚带实,以少带多是一种政治策略,是一种手段,不是唯一的目的,你是当过校长的人,不会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吧?”

    朱彦夫气得脸上青筋直暴,这种政治策略他无法理解,他很想大着嗓门再理论几句,见值班书记拿起了报纸,对他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只好把涌到嘴边的话咽回肚里,憋了半天心情才稍微有些平静:“这个问题,我想找县长说,我要用一下电话。”

    值班书记抬起头:“找县长?你用吧,找省长,找中央都行,随你的便。”

    电话是摇把式的,朱彦夫不知是假手太僵硬还是心情太急躁,电话没摇通倒把电话机弄翻了个。值班书记实在看不过眼,这才丢下报纸帮他要通了电话:“喂,要马县长!”

    朱彦夫接过听筒,里面传出了马县长的声音:“我是老马。”

    “我是张家庄的小朱……”朱彦夫有些激动,把《沂源先锋报》的事情语无伦次地向老领导作了汇报。

    马县长的声音显得有些沉闷,嗓音也失去了往日的高大洪亮:“我都看到了,也提出了不同看法,这不,就坐上了冷板凳。朱彦夫同志,这个时侯谁也别找,找也解决不了问题。夏季大忙的关键时期,做好自己该做的事,看不惯的你就别看,听不惯的你就找棉花把耳朵塞起来,万一不行,你还可以回到疗养所去,那里清净,对你身体也有好处。我背上有块弹片,一变天就在里面捣乱,我准备到济南去一趟,是该取出来了,你身上不是也有弹片没取出来嘛,找疗养所打听打听,看看是不是能取,这几年医术有了进步,能取还是趁早取,老放在身上也难受,是不是?好啦,不说啦,有啥事再联系。”

    朱彦夫默默地放下听筒,他似乎什么都明白,又似乎什么都不明白,脑子里一片嗡嗡。他架起拐杖往外就走,值班书记说了句什么,他没有听清,也没有回应,连头也不回的走到院子里的独轮车边,轻轻地点点拐杖:“走,回家!”

    坐在吱吱嘎嘎的独轮车上,朱颜夫象霜打了般的无精打采,路边麦田里的杂草比麦穗还高傲,蚊头般的麦穗显得是那么自卑。朱颜夫长叹一口气,把肥得流油的好田种成这般模样,还天天喊着赶超英国,还天天喊着大跃进,饿着肚皮装英雄唱大戏,这不是自己跟自己玩命吗?

    张家庄没有这样的好资源,但张家庄的山坡小洼的小麦也比这里长得茁壮。朱颜夫对张家庄充满了激情,他不想回疗养所,看不惯的可以不看,听不惯的可以不听,那吹牛皮的夸大其词既然不是对张家庄的别有用心,也就没有必要那么耿耿于怀了。

    春错日子夏错时,夏收季节是农村最忙的季节,不仅要抢收还要抢种。为了保障地里的收成不受损失,就是拼着老命也要把该收的庄稼往回收,这个时候,最怕的是变天下雨,熟透了的麦子要是在地里淋上一场雨水,过不了两天就会出芽霉烂,谁愿意看着到嘴的食物被老天恣意的糟蹋?该种的庄稼这个时侯也要尽快地种进地里,哪怕是错半天时间,地里的苗苗就大不一样,一边灭茬一边播种是这个季节最显著的特点。故此,也有一月种三月收的说法。所以,一到了这个抢收抢种的季节就象与老天爷打时间仗一样争分夺秒,时间也像金子般珍贵。

    为了提高收种效益,村干部决定把全村劳力分为四个突击队,分为两个作战战场,把收回的粮食也分作两处存放,两个战场都有抢收突击队和抢种突击队组成,边收边种分工协调搭理,靠山脑部分由张二孟、小狗子、张有龙负责,靠河边的部分由张明熙、寇长功负责。朱彦夫任总指挥兼总后勤,主要是保证食堂的高效运转,保障第一线吃饭饮水的需要。这个时侯社员们大多在田间地头吃饭,食堂里除了负责做饭还得把饭菜茶水挑到前线阵地,因此,全村男女都忙得象救火一样。

    丰收的喜悦荡漾着欢快激动人心的画面,碾麦场上,妇女们顶着烈日拉碾的拉碾,翻草的翻草,人人头戴草帽,个个汗流浃背,张张脸上是汗灰狼藉,每人鼻子下面都是黑乎乎的两道污垢,老远看着就像男人长的胡须,别有一番味道。

    经过连续二十来天的奋战,一场三夏大忙的战斗接近了尾声。

    寇长功的算盘敲得分外的响:“这下,俺敢担保,张家庄在金星公社红旗拿定了,小麦实际总产量比估产还高出一千多斤,去掉公粮任务,大家伙可以两天吃三顿细粮了。”

    两天吃三顿细粮,这在张家庄可是没有的事,往年的春夏秋冬不是地瓜就是地瓜干,连高粱米子也是搭着掺和着,看来,这社会主义就是不一样,人们的生活就象芝麻开花,节节高。

    朱颜夫心里有数,按实际收入,张家庄应该拿到红旗,但实际上能不能拿到还很危险。他不想破坏大家拿红旗的兴致,所以对拿不拿红旗的话,他从不在大家伙面前表态。这段时间,他对上面的政治有些心灰意冷,连他最喜爱的收音机也很少再听,他讨厌那种嘘嘘夸夸的形式报道,他什么荣誉也不想,只管一门心思来研究生产,学驴子拉碾,只管埋头走自己的路,干自己的事。

    “老朱,明天是去金星上报实际产量的日子,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