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血染二五0高地

    第9章 血染二五0高地 (第3/3页)

害,虽然他们觉得前面的山头不大,不可能隐藏大量的部队,还是不敢掉以轻心贸然派步兵攻击。于是,便命令炮火作一次试探,看看山上的反应再作具体的部署。

    在逃敌距高地还有几里地时,装甲车和坦克的隆隆轰鸣就隐隐传了过来,随着距离的越来越近,好像整个高地都在微微颤抖。战士们的神经绷得紧紧的,按照连长的部署进入了战壕,全部投入一级战斗的紧张状态。可是,轰轰隆隆的声音突然消失,这是怎么回事?

    “命令所有战士,以最快的速度进入工事掩体,快!”站在高处向公路北端关注的连长刘步荣,终于看到了公路上逃敌的钢铁气势,看到了鬼子兵站在雪地里向这里指指划划。刘步荣第一个反应就是鬼子要对这里进行炮火攻击。时间就是生命,速度就是胜利,保存生命就是决定胜利的根本保障。情况万分危急,他亮起他少有的大嗓门在高地上叫喊,要所有的战士全部撤进掩体,要指导员组织干部抢扶战壕里的轻伤员尽快隐蔽。

    连长见所有的战士都已进入了掩体,才最后一个跑来,他见朱彦夫的脖子上缠着绷带,还撅着屁股在搬扛工事旁边的一箱手榴弹,就冲过去阻止:“你,还磨蹭啥,赶快隐蔽!”

    “这里有个大石缝,可以藏好多弹药。”朱彦夫指着身边解释。

    “胡闹!”连长正要去拉,敌人的炮弹就低啸尖叫着飞到了高地前面的山腰上。连长见这个石缝是个很不错的掩体,就一把把朱彦夫按了进去。石缝仅能容纳一个人,连长便就地一滚钻进了一个浅而薄的掩体内。

    朱彦夫本来是二排一班的,因为脖子受了伤,连长见他行动不方便,脑瓜子好使,便把他要回到自己的身边。面对这个好学又勇敢的好战士,连长是特别疼爱的。看眼前这个局势,大部队到底什么时候能赶来他心里没底,因为他知道战场的局势瞬息万变,尤其是在这异国他乡的战场上,很多战斗并不完全依照事先设计的部署进行。从接到占领二五0高地命令那一刻起,他的心里就有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做好了全部壮烈的最坏打算。在上海朱彦夫和姜小燕的事,他心里一脉清知,从和老乡姜大山几次谈到儿女私情的时候起,他就明白了姜家父女的心思。他们想要朱彦夫作女婿,开始是出于一种感恩,后来就变成了一种光耀门庭的寄托,当这种寄托膨胀了所有思想情感后,就不愿看到朱彦夫有任何前途风险,当然,就更不愿朱彦夫心存军人的牺牲精神。他们是生意人,生意人与军人的理念各不相同,当朱彦夫表示坚决从军的那天起,老乡对朱彦夫的希望就打了大大地折扣。他不忍心看到朱彦夫经受失去爱情的折磨,也从心底里期盼朱彦夫和姜小燕能走到一起,但是他的军人情怀在朱彦夫坚定的理念中改变了暗埋在心底的打算,他非常清楚朱彦夫的实际年龄还只有十七岁,也就在朱彦夫所谓的十八岁理由里默许了朱彦夫。他清楚地知道这种默许的结果,那就是朱彦夫和姜小燕之间的彻底分手,他把这些一直埋在心里,从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一语半句,也没有在朱彦夫面前提个只字。一丝后悔的念头在连长的脑海里滑过,当初确实应该劝他留在上海,毕竟他还是个十七岁的不足上异国前线的年龄啊!

    “混蛋,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有心思想这些事?”刘步荣在心里骂着自己,工事掩体顶上的泥土在爆炸的声浪中哗哗直落,他轻轻驱赶着眼前呛鼻的尘灰,这样的阵势他见得多了,心里不存在丝毫的惧怕,最让他揪心的是山上这些看似坚固的工事掩体能不能经受得了这场猛烈的炮火考验,这可是李承晚守山部队精心构筑几个月建起的所谓堡垒啊。

    敌人的坦克炮和几十门重炮同时向高地轰击,成批的炮弹沿着二五0高地的山腰拉网式的向山头轰炸,爆炸声震耳欲聋,炮弹所过之处,积雪、树枝、碎石、土块,便全被掀飞到空中,灼热的弹片尖叫着四处飞溅,钻人雪层中,吱吱作响。二五0高地在炮火中激烈地颤抖着、呻吟着。仅仅十几分钟,敌人试探性的炮火,就把整个二五0高地从下到上全部轰炸了一遍。接下来应该是敌人大规模的冲锋进攻,可炮火过后,敌人并没有马上组织冲锋。

    炮火一停,连长就从坍塌了半边的掩体里钻出来,大声叫喊:“同志们,都出来吧!”

    随着连长的呼叫,看似泡呼呼的高地上,这里在动,那里也在动,活着的战士一个个从尘土里,从掩体里钻了出来。

    就是这样试探性的炮火,就已经给二五0高地的防御阵地造成了不小的破坏。好几段交通壕被炮火夷平,大部分防炮掩体已经坍塌,很多战士被埋在了里边。前沿工事遭到彻底地摧毁,在工事里负责监视敌人的十几个战士大部分壮烈牺牲,其余的全部受伤。

    集合的战士还不足三十名,其他的战士都不见了。连长迅速组织分工:所有的伤员由卫生员王青负责全部撤进掩体,其他的战士到所有被炸塌的掩体里开始找人,把埋在里面的战士要全部找到,无论是生是死都要找到下落。以排为单位,各班负责各班,班长不在的由老战士负责,排长不在的由年长的班长负责。连长负责掌握东头的情况,指导员负责西头的情况,十分钟后两位再碰头交流。

    久经沙场的连长刘步荣冷静地分析了山下敌人的动机,他认为敌人组织冲锋的可能性不大,这股敌人的目的是彻底摆脱后面的追兵,绝对不是要占领这个小小的山头。如果敌人见不到高地的炮火反击,必定不会轻易地通过这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天然闸门,必定还会用更猛烈地炮火进行再次地轰炸,直到他们认为万无一失才敢放心。因此,他认为敌人不会给高地留下多少时间,必须争分夺秒让战士们进入比较坚固的工事掩体,尽最大的努力来保存阻击敌人的力量,想尽一切办法与敌人拖延时间,等待大部队的到来,就是最大的胜利。

    该找到的战友都找到了。一班长王金山牺牲了,他是被炸毁的掩体压死的,王金山死得很惨,挖出来时已面目全非,如果不是那支所有战士都熟悉的钢笔,谁也无法认出被压成肉泥的尸体是谁的骨肉。其他被挖出的战友也是不死即伤,全连眨眼间又伤亡了十几人,战士们悲愤的火焰在胸中又熊熊燃烧了起来!为烈士报仇、为战友报仇的强烈欲望在每一个人心中汹涌激荡!

    “连长,让我们冲下山去吧,敌人不攻山,怎么给战友报仇啊?”

    “是啊,连长,在这里我们只有挨炸的份儿,可我们连他们的一根汗毛也碰不着,这也太窝囊了!”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还赚一个,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

    “都给我闭嘴!”连长大声吼了一声。他见战士们静了下来,放缓了语气,简单地说:“我也想马上下去拼个你死我活,可我们现在手里的武器能把几里以外的敌人怎么样?只有这道峡谷才是我们的用武之地,只要我们有一人活着,敌人也休想从这里逃走,现在我命令,全部进入掩体,动作越快越好。执行命令!”

    不出连长所料,敌人并没有立即组织人员攻击,就在战士全部躲进掩体后不久,更大规模地炮击开始了。

    凶残的敌人并没有给高地喘息的时间,他们炮击后见没有回击的炮火,便断定前面高地上只是小股深入包抄的部队,胆子一下子大了起来,手段也凶狠了起来。炮弹密集地倾泻下来,呛人的硝烟和团团烈火如浓雾般弥漫,积雪和碎石被一次次抛向空中,再重重地落下来。一遍地毯式的轰炸过后,紧接着空中嗡嗡作响,凄厉吼叫着的敌机又飞了过来,盘旋一圈后,恣意地扎下机头,几乎贴着峰顶掠过,抛下来的是成吨的重磅炸弹和雨点般的汽油弹。霎时间,天摇地动,大地震颤,一股股烈火浓烟伴着一阵阵巨响冲天而起,高地好像一下子全翻了过来,烈火借着北风在熊熊地蔓延,雪早融化了,阵地被烧成一片片的焦土!地上的弹坑一个接一个,巨大的山石被炸成碎块,斗大的石块都被高高地掀向空中,又暴风骤雨般地砸下来。

    在密集的弹雨中,掩体一个接着一个被无情地摧毁,整个高地一片火海。

    敌机满足地昂起头离开了高地,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的狂轰滥炸终于渐渐平息。烈火硝烟在北风的劲吹下,依旧滚滚翻腾。在这硝烟滚滚的火海中,在冒着雾一般的蒸气的泥土里,一个接着一个顽强的战士又从烧焦的地底下拱了出来,他们的衣服上冒着烟火,他们的皮肤黑如墨炭,他们在地上爬行着翻滚着,他们在烟火中环视着他们的高地,他们在烟火里寻找着他们的战友……

    阵地上的情景惨不忍睹:山头早已失去了原有的风貌.厚厚的冰雪早被炙烤得无影无踪,焦黑的土地上,到处是未燃尽的火、到处是硕大的弹坑、到处是被炸成碎片的衣物和肢体,一块块散落在四面八方,有的已被熏烧成黑色,有的还在汩汩地渗着鲜血……

    活着的战士又一个一个相互搀扶着站了起来,他们的肢体已经不全,他们的鲜血还在淋漓,他们的战服已被撕扯得烂缕不堪,他们的脸庞已被战火熏烤得漆黑难辨。可他们还是顽强地站了起来,像一堵钢铁铸就的堡垒,挺立在二五0高地上,坚守在堵截敌军逃跑的闸门边,还要继续战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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