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回 梦短东流
第四十八回 梦短东流 (第3/3页)
是不痛不痒地倒人胃口。”
杨春道:“心险而无虞,侥幸而已。只是孽因尚未积累至噬人的程度。”陈达笑道:“杨兄,你恁般文绉绉的,可不似当年少华山上的作派!”三人大笑。
史进叹道:“为一个鸟人,浪费唾沫星子做甚,不提他了。我看兀室没安好心,二位兄弟有何高见?”陈达道:“番子早将我们宋人看扁了,和议一直是连辱带吓,而今又换了副好看些的面皮,又使上骗了,无非是多搜刮些人口和银子。”杨春也忿然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今晚的诡计,多半要着落在王洧身上。”
史进焉能不知,但空负一腔热血,无处救国,不免有些惆怅。
三人在营中边走边聊,遇见巡夜的金兵,便即住口。金兵见是宋国使者,也不来为难。
陈达从衣襟底摸出一个酒袋,仰首喝了一口,递给史进,道:“适才的烂筵糟蹋了好酒,小弟顺出一袋,咱就着风也能喝个痛快。”史进笑着喝了一口,递给杨春。正在说笑,杨春指着十多丈外的一角,小声道:“小弟见那儿有个人影闪来闪去,像是刘唐兄长,莫非有甚么事体?”史进略一沉吟,给二人使个眼色,大家屏息凝神向彼处行去。
接近了十几步,远离了营地的火把,几乎目不见物。史进突觉右手手腕一紧,似被人扣住。当下手腕一用力,便要反制,忽听那人低声道:“兄弟噤声,跟俺来。”正是刘唐。
四人一起蹲伏在暗处,刘唐问:“你们怎地也出来了?”陈达道:“酒筵无趣,出来散心。”刘唐道:“几个大官邀住俺和武二兄弟,吃了一天的酒。见天黑了,俺们怕番子弄鬼,借口出恭,跑出来查探。见百十个金兵围住了中间大帐,心知不妙。武二兄弟怕柴大官人有难,嘱咐俺在外接应,自己闯了进去。这已过了一炷香的时分,料已无事。俺怕番子分开咱们弄鬼,正要去寻你们。”史进冷笑道:“弟兄们安好。只是那只糊突桶有些兜搭。”当下将适才的情形说了。
刘唐一拳砸在自己手心里,咬牙道:“要坏事!”其实史进三人又何尝不知,但凭兀室的狡狯和王洧的愚蠢,适才三人实是无能为力。
刘唐问清兀室所在,大宽转地踅了过去。却见眼前黒魆魆地矗立着大帐,灯火全无。
王洧见史进三人走后,得意之余,心中竟隐隐少了一分安全感,但这感觉一闪即逝。此时满腹黄汤作怪,眼前天旋地转,竟已浑然不知周遭发生甚么,只听乐声聒耳、人声嘈杂,自己恍惚被人扶着走了一阵儿,宛若腾云驾雾。鼻端又飘入一阵甜腻腻的香气,十分舒服受用。
正在飘飘然犹如置身仙境,突闻一声当头暴喝:“呔!贼狗奴,作死么?”紧接着周身痛不可当,大叫一声醒转来,发觉自己正被痛打,且是好多人拳头、脚尖、刀柄、鞭子一齐来。一挣扎,触手温软滑腻,借着昏暗的灯光,瞥见身侧蜷缩着一个女子,美丽的眼睛中满是怨恨与恐惧。更离谱的是,这女子没穿衣服。
王洧怎知道发生了甚么事,身子一动,“骨碌”掉在了地下,那打人的兀自不停手,七嘴八舌地大骂:“杀才”、“驴日下的”、“不要脸的奴才”……。王湖心中无比惊慌,又想讨饶,又想逃跑,但口拙腿滞动弹不得,只能虚怯怯地喊:“别打了,别打了……”
众人打了好些时才停手,兀自气喘吁吁。王洧瘫在地下,鼻涕共眼泪一色,污血与屎尿齐流,心中兀自庆幸自己没死。只听房门开开关关,有人出去有人进来,“呛啷啷”拔刀拔剑。好几十人争吵叫嚷,但耳鸣如雷,听不清他们叽哩呱啦地说些甚么,又见房中燃起了手臂粗的巨烛,顿时亮如白昼。瞥眼看见赵良嗣来了,马扩来了,唉!柴进、武松、史进……甚么,老子文韬武略,竟在这厮们面前丢丑?今儿个老天没眼,直娘贼!这群贼匪,我恨不得你们一个个都死……
超良嗣、马扩、柴进、武松走出帐外,听粘罕出言喝骂,面面相觑。赵良嗣略一思忖,猜个大半,其余人一时摸不着头脑。粘罕道:“去瞧瞧大宋天使干的好事。”当先转身走去,铁甲金兵押着宋使随后跟来。转过两个弯,进入一处内外灯火通明的大帐,见三四十个金兵抽刀在手,指着地下一人。边上一个年青女子披着棉衣,被几个嬷姆簇拥着,耸肩啜泣。
此时一队金兵也押着刘唐、史进、陈达、杨春来了。刘唐寻至兀室大帐前,见已空无一人,便返回去找史进,正在商议,突被金兵围住。四人遂一起被押来。
地下那人赤身裸体,一片破布盖着羞处,遍体青紫,若非眼球无神地转动,直教人以为是具死尸。细看正是王洧。大家观此情景,心中洞然。
粘罕声色俱厉:“宋贼王洧,酒后色迷心窍,闯进内帐,企图奸污大金完城公主!本待将之千刀万剐,恐死无对证,特教尔等质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