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回 梦短东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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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八回 梦短东流 (第1/3页)

    此时已是亥末,一出帐外,顿觉寒风凛冽,吹面如割。众人裹衣疾行,都欲快些离开这个充斥着暴戾与凶争的是非之地。

    一个金兵匆匆赶来,对粘罕附耳低言。言讫,竟对众宋使投来一个怨毒的眼神。而粘罕听罢,脸上如同罩了一层寒霜,对众宋使冷冷地道:“诸位不必急着走了,请在此歇息。”赵良嗣心中忐忑,道:“有何事体不妨明日……”粘罕不待他讲完,厉声道:“甚么朝廷御使,分明是不知羞耻的色鬼。祸乱内闱,辱我大金,该当何罪?”霎时,一队铁甲金兵将赵良嗣一行团团围住。

    就在赵良嗣、马扩、柴进一行在粘罕的大帐内饮筵之时,王洧、史进、陈达、杨春和几个侍从被邀往另一处大帐,兀室作陪。奢遮酒筵、杂剧《天门阵》侍奉,与赵良嗣等一般无二。

    王洧正襟危坐,神态端庄严肃,不苟言笑。对金人的辞令只作简要答复,气度俨然。兀室道:“久闻王统制为人严正,文才出色。今日得见,足慰平生。”王洧“嗯”了一声,不动声色,淡淡地道:“谬赞。”兀室手一挥,指令属下斟酒,道:“南朝乃礼仪之邦,孔孟之道教人、立国。可为天下纲常。然则目今世风日下,人人把那做人立世的道理抛之脑后,唯思阿谀、钻营、牟利。唉!真是人心不古。”边说边拊髀长叹,作悲天悯人状。

    王洧意欲驳斥,奈何腹中无辞,只得道:“也未必。”兀室又道:“似公等心正公平,聪颖练达,与世俗之流迥异,可为国之栋梁也。敝人十分敬仰。”

    王洧呷茶入口,心中欣喜,面色稍霁。心道:“这定是金使探知我倍受童宣抚使器重,特来讨好,好教王某力促和议,最终尽遂其意。”耳闻谀词,全是自己最崇尚的做人境界,越品越是受用,转念一想:“王某的为人与才思,毕竟非凡卓绝,谁敢否认?金人也算有识见。”

    兀室亲自为他斟酒,王洧目视酒杯,以示礼貌。兀室道:“王统制威严耿直,有北人之姿。敢问阁下乡籍何处?”王洧答:“渤海郡扶余县,乃本将乡梓。”兀室恍然,激赏道:“难怪,难怪,白山黑水正乃大金龙兴之地。我道阁下风华不俗,原来正是此间人物!”前半句乃自夸,王洧不以为然;后半句听着着实舒坦,捎带着连前半句都感觉中听不少。

    史进、陈达、杨春和几个随从在一旁饮酒,无人照应,冷冷清清。王洧似笑非笑,时不时仰着脖子斜眼瞟瞟这边,神色轻蔑倨傲,暗想这些自己十分鄙视的撮鸟,落到这般凄凉田地,真是苍天有眼。

    不知不觉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兀室对王洧恭敬之至,不停地斟茶、劝酒、夹菜,极尽奉承之能事。王洧的嘴角忍不住频频牵动,绽放出僵硬的笑容。兀室乘间道:“素闻将军威名,不敢冒犯。前几日废庙前一事,某实奉命而为,休怪。”

    王洧本对金人既畏惧、又提防,又偏偏要硬装出一副气概凛然、不怒自威的模样,难受得很。戒惧之心共有十分,待听兀室的甜言蜜语句句说到自己心坎里,先去了二分;再见史进等人受冷落,心中畅快,再消三分;又听兀室致歉,胸中豁然开朗,又去三分。尽管兀室生得眼小嘴大,一脸奸相,但此时在王洧眼里,已是一位英俊潇洒、见识卓越的知音了。

    史进等人也不争竞,自顾自地埋头吃喝,暗暗冷笑。

    杂剧《天门阵》上演,台上掉花枪、翻筋斗,打得热火朝天,喝彩声不断响起。王洧面色酡红,笑意吟吟。见兀室给斟酒,便用右手轻扶酒杯,示之以礼。

    兀室道:“敝人最欣赏南朝文采风流,闪暇之余常看宋人书籍。宋人思路开阔而又缜密,不论何种文体,都要大发议论。词填更工,都说唐诗、宋词占尽了天下文采。”王洧心道:“来了。你番人晓得甚么,能考住我?”言道:“我朝辞赋博大精深,习词讲求记性、悟性。童宣抚司治下,某时常吟咏一二,同僚亦尽皆叹服。”双目看着兀室,十分期待他出个题目。

    兀室果然识趣,想了想,吟道:“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沉吟片刻,笑道:“在下粗疏,记不起了。”王洧自信地“嗯”一声,朗声接道:“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吟了几句,不禁悠然神往,深邃的目光向外远眺。兀室赞道:“景色恢宏奇伟,心境精神抖擞。怀古抒怀,吟之使人荡气回肠。文风如人格,只有胸怀博大、志存高远之士方能领悟如此豪迈大气的杰作。王统制高才!”王洧直起腰坐着,欣然受赞,傲然顾盼。

    兀室把话题往“寒门致仕”上引,道:“南朝科举制度由来已久,士人不论门第出身,皆可凭才学一决高下,多少饱学之士由此成为天子门生,进入各级地方,成为国家的栋梁。”

    王洧道:“‘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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