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回 雷雨动千峰

    第四十七回 雷雨动千峰 (第2/3页)

都不自禁地感到飘飘然。

    众人不知吃了多少酒。待剧一散,粘罕乘兴道:“在下唤人献艺助兴,何如?”遂传令,一人随即健步入来。见他身着白色短衫,足蹬皮靴,不戴帽子,辫子结在脑后,装束简洁利落。眼睛上竟蒙着一条白布,看不全相貌,只看见唇边无须,年纪大约二十出头。粘罕道:“这位小将乃将门之后,精于剑击。近日为苦练听风辨器,以布蒙眼。不以真面目示人,休怪。”

    小将双手倒提剑柄,颔首拱手行个礼,吐个门户,挽个剑花,舞将起来。起初缓慢温柔,轻飘飘地如风过蒲梢,长剑绕身一周,似一塘春水荡起涟漪。十几招之后,渐渐地舞动加速,截、刺、削、砍、弹、撩、挑,一招一式,中规中矩。又十数招过后,舞动更速,三尺寒芒吞吐,五步利刃进退。一柄剑舞得像一个大光球,向四面八方滚动,风雨不透。再后,越来越快,剑如浪潮,汹涌滔滔,惊天动地;人似燕雀,窜高伏低,振翅欲飞,如风,似影,直至人剑合一,无所不在。

    帐中喝彩声聒耳。与此同时,厨子已用石块在帐中垒起一个馕坑,内中填满木柴,将两只羯羊去掉皮、头、蹄、内脏,刷上蛋浆、姜汁、盐水、胡椒粉,用木棍架在馕坑上烧烤。小将舞剑至极快之时,烤羊已浓香四溢。

    “柈子烤羊”的吃法是熟一层割食一层,大伙吃了第一层,赞不绝口。那小将似乎感应了众人的兴致,剑尖着地一弹,身子跃离垓心两丈,绕场而舞,姿态更加灵动。

    柴进吃喝不停,看似醉眼惺忪,心中一直凝神戒备。见小将剑势更转凌厉,在一丈外青锋一挥,已觉冷气割面。小将在每人桌前稍作停留,但在自己面前所使的招式和力道最为狠辣,连转几圈,剑尖近指,虽看不到那小将的眼神,但其身形剑势已透出深沉的杀机。

    柴进微笑饮酒,心道:“果然‘酒无好酒,筵无好筵’。番狗大字不识,不知怎生学来了‘鸿门宴’的伎俩。把某当成了刘邦么?你把柴某的性命看得忒也重了。”又想:“为何只对柴某下手?想必赵良嗣、马扩是天子信任的近臣,若杀了,和议势必陷入僵局。如果杀几个梁山旧部,一则震慑宋使,二则大宋君臣不痛不痒,和议将继续向有利于金国的趋势发展。嘿嘿,‘梁山贼寇’,始终都是小妾养的。”心中凄然,但也不忘思忖脱险之计:若仗剑放对,应比那小将略胜一筹,但进帐时已解下兵器,此时决无胜算。不知武松、刘唐处于什么境地?若无援无助,拼了这条性命便是,我柴氏后人,死也要死得高贵。

    眼看那小将又一剑逼来,柴进牙一咬,便要发作。忽听帐外喧嚷,“叮当”、“乒乓”响了几声,有人痛呼“哎哟!”似是有人来闯,与侍卫动上了手。粘罕正要发话,帐帘被掀开,一个大汉大步流星走进,看他身材魁梧,目如冷电,一袭蓝布直裰,背负双戒刀,作头陀打扮,正是武松。

    柴进一见,心中大定,嘴角露出笑容,暗叫:“我辈有救矣。番狗,看你们怎么猖狂!”虽也晓得寡难敌众,但见武松渊渟岳峙般伫立当场,顿时觉得世上没有化解不了的危难。

    粘罕不惊不怒,面不改色,见许多属下直起身子手按腰间剑柄,便向他们轻轻挥手,示意不必。打量一下武松,微笑道:“壮士,进我大帐,须得解去兵器。”武松淡然道:“武松乃出家人,‘戒刀’如同度牒,是要随身带的。将军自命英雄,岂会戒惧小小刀剑?”粘罕哈哈大笑,心道:“这不是个善主儿。”口头传令:“赐座!”武松见小卒将食案摆在最末位,道声:“谢了!”大喇喇席地而坐,与粘罕遥遥相对。

    舞剑的小将见武松闯进,便停剑不发,粘罕将他斥退。

    粘罕见武松面前便是烤羊,招呼道:“尽管取用!”武松伸手抓住一条羊后腿,用力撕下,大嚼,连生带熟连筋带骨嚼得嘎嘎有声。众人见他手撕羊腿的气力,尽皆骇异。粘罕笑道:“为‘樊哙’将军斟酒。”酒坛舁来,武松捧起仰首痛饮,一小坛烈酒顷刻见底。

    女真族人最崇敬武勇豪迈的英雄,粘罕见武松如此气魄,不禁气为之夺,又命兵卒上酒,问道:“壮士尊姓大名?”武松道:“大宋淮南东路海州步军兵马都监武松。”粘罕恍然道:“曾闻宋军中有手格猛兽的勇士,便是阁下?”武松道:“正是区区。”粘罕看着武松,双目放光。一干金国臣僚也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粘罕问:“武将军有何见教?”武松道:“武松一勇之夫,不敢妄议国家大事。但今日却有几句要紧的话儿,不吐不快。”粘罕点头道:“请讲。”

    武松道:“辽国灭了,当务之急是怎生处置善后。宋金通使,乃是从长计议。我大宋依‘海上之盟’攻辽,虽未取胜,实已全力而为。贵国要银子要财帛,以作大宋战败索地的代价,大宋无不爽爽快快地允了,也算守信。倘若宋使有所闪失,贵国势必担上一个‘得寸进尺,自绝友邦’的罪名,日后怎生自立于天下?恁般昏愦无道,亦无人甘心依附。”

    粘罕想说:“你咬定我‘自绝友邦’,想杀宋使,有何凭证?简直信口雌黄。”但转念一想,事实已明,这么说便是下三滥的混赖,实不屑为。遂道:“北伐死伤无数将士,也没见你们皇帝伤感。人家忙着给燕云的州县改名儿呢,兀自不耽误写字画画玩石头。折了个把人,多半要派个更得力的从速交割。宋金依然和睦,某便不算‘自绝友邦’。如此知己知彼,何谓‘昏愦无道’?”听人道破徽宗的昏庸与冷漠,武松心中一酸。连赵良嗣和马扩也心头大震。

    武松道:“大宋有人殉国,更会有千千万万的人相继,武松不才,也算一个。”双目电瞛,逼视粘罕。粘罕森然道:“你敢威胁本帅?”武松冷笑道:“大帐内外是数不清的金兵金将,将军认为受了威胁,是将自己瞧得小了。‘将在谋而不在勇’,将军还是三思武松适才的一番话罢。”

    粘罕乃一代名将,拥有非凡的智慧与见识。虽然言语驳斥武松,内心却深以为然。就算武松勇绝,也敌不过金营的千军万马。装疯卖傻地杀掉柴进容易搪塞,但事情已挑明,在这种境况下再杀宋使,倒显得自己心虚,好像生怕这些人会威胁到大金。那岂不教人笑我粘罕心胸狭隘、轻浮懦弱么?哼,饶你们小命,日后放马过来,某亦何惧?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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