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回 丹青似剑斩胡旌
第四十六回 丹青似剑斩胡旌 (第2/3页)
果然没憋好屁。
兀室走近一步,目中精光闪烁,盯着柴进道:“桃儿熟透了,会生虫子,会烂。鸟儿吃了,岂不天下太平?”他将大宋江山比做任人攫取啖食的桃子,蔑视之意无以复加。柴进出身高贵,素来不屑于恶语中伤的伎俩,但见兀室嚣张恶劣,忍不住反唇相讥:“桃是有主儿的。鸟儿蹦跶得欢,当心吃弹弓打了。”
兀室嘿嘿冷笑:“桃子就是桃子,一身软肉,还要拿硬核说事。”不待众人发话,仰起脖子,“滋溜”一声将杯中的茶水喝干,起身拂袖,大笑出门。乘舆之时叮嘱:“圣上有言,不论燕京一年收多少赋税,贵国必须照原先付给辽国的数额交纳岁币。另外,每年再付一百万岁币或等值的绫锦、罗绣、木绵、隔织绵、丝木绵、截竹、香茶、药材、细果等物。贵国皇帝乃明君也,不喜诸位拂逆。”柴进气得手脚发凉,无奈拱手冷笑:“谨记。不送。”
金使来者不善,适才一场口水仗,一干人均觉深受其辱,忿然唏嘘。刘唐破口大骂,武松道:“不若武二夜间扮作强人,潜入城中,将这厮擒来,大伙儿细细地割他。”史进拍手大赞。柴进苦笑道:“彼处守备森严,何必为一口鸟气犯险。金人挟灭辽之威藐视我大宋,觊觎中原之意昭然。此番是下决心要狠狠地敲榨一笔了。大宋在金贼眼里,就是傻乎乎肥嘟嘟的新鲜桃子!”说到痛心处,右掌在桌上重重一拍。
马扩叹气,赵良嗣、王侑绷脸蹙眉,作沉思状。萧让沉吟了好一会儿,向柴进道:“小弟有个主张,妥当与否,还请哥哥示下。”柴进深知这位兄弟内向持重,此时主动献计,定是经过深思熟虑,喜道:“贤弟请讲。”
萧让道:“大国争雄,原是斗力不斗气。但金贼如此辱我,若就此忍气吞声,有损大宋国威,两方交涉时也直不起腰杆。不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小弟不才,作几幅画,带去拜访金人,也教番子有苦说不出。”随即迭着两个指头,将胸中酝酿的构思简要讲述。众人听罢,纷纷叫好,称赞萧让书画皆绝,不愧“圣手书生”之名。
柴进欣然道:“维护大宋尊严,全仰仗贤弟大才。”当即吩咐陈达、杨春带几个兵卒进燕京城购买画笔、水彩、雌黄等物,黄昏时,诸物已采办齐全。萧让挥毫泼墨,连夜作画。
翌日,柴进将全盘谋划禀明赵良嗣。赵良嗣一听,觉得这反击之法甚是新鲜。他本性平庸奸险,一则毫不欣赏萧让的寓意;二则暗忖,如纵容柴进这干人以身犯险,成则可贪其功,败则大可在圣上面前参上一本,说柴进等人匪性不改,妄自尊大,激怒金人,将外交失败的责任推个干净。思量一番,点头允准。王洧则使出浑身力气“哧哧”乱笑,大嘲柴进幼稚肤浅。
当下,史进、陈达、杨春留守废庙,柴进和萧让、武松和刘唐分乘两辆马车,到燕京城迎春门前验了文书,随即驶进城内。
完颜阿骨打病体沉重,未予接见。柴进一行被导引进入兵马大元帅粘罕的军帐。粘罕、兀室与柴进商讨事宜。礼毕,献茶,兀室笑吟吟地瞧着柴进,似乎是说:“有话请讲。”
柴进道:“蒙大人赠画,得以鉴赏贵国画作,敝人深受教益,幸何如之。在下不才,特着属下萧让作画回赠,聊表礼尚往来、永志友好之意。”粘罕微笑,面现嘉许之色。兀室一时猜不透柴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得怀着鬼胎,暗自提防,表面打个哈哈,道:“客气,客气!”扫视一眼,目光停留在萧让身上。他虽不识得萧让,但其余三名宋人只有萧让文质彬彬,自是容易识辨。
萧让道:“区区正是萧让。”从一个大招文袋中取出画轴,在桌案上缓缓铺展。
这是以淡绿色为主色调的一幅图画,缓缓流淌的小溪旁,一派枝繁叶茂。植株稠薄,溪水清澈,纵横的枝条蜿蜒曲折,浓密的绿叶或干涩,或青润,或嫩绿,或厚重,聚覆成层层绿荫,十数个压腰儿葫芦穿插掩映在绿荫中。葫芦形状、大小、色调不一,姿态迥异,大的沉重,小的可爱。此画可谓一幅安宁平静、闲适静观的自然图画。
粘罕生于北国草野,性子粗犷,腹中没多少墨水,但他具有一个游牧族人共有的特点:景仰中原的汉族文化,这种景仰几近于崇拜。他识汉字甚少,读不懂汉字典籍,便学着鉴赏绘画,闲暇时还画上几笔,日子久了,颇养成些赏画的眼光。端详了一阵,道:“以常见的植物为题,立意愉悦亲切。细节上静中寓动,也有些风致。但着色似有不足,莫非是仓促写就之故?”
萧让暗赞番将有些道行,道:“如用心作画,须数次着色。待第一层干透,现出原色,方能着第二次,待再干透,两次复合的新色显出,再着第三次,以此类推。因此一幅层次繁多、着色精准的好画非十天半月之功难成。在下画得匆忙,多有不足,教将军见笑。”
兀室正要出言讥刺,见粘罕还有话说,忙将涌到嗓子眼的话吞回去。粘罕道:“阁下运笔遒劲,柔细中不失精巧。综观全图,线条美胜过图案美。某猜测,阁下的画功不及书法。”萧让心中大赞粘罕目光犀利,若非他是异国将官,简直要喝起彩来,但如此有伤体面。只谦虚地道:“正是如此。”
一盏茶罢,萧让展开第二幅图。上面画的是夕阳西下,一个牧童赶着一群羊横跨小溪,群羊有的饮水,有的吃草,壮羊走在头里,小羊在后追赶,脚步蹒跚而匆忙。牧童神态悠闲,挥鞭拨弄小溪中的石子。远处有一个小小人影,那是一位老人站在村口挥手,似在迎接牧童的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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