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回 丹青似剑斩胡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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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六回 丹青似剑斩胡旌 (第1/3页)

    金人基本同意了大宋以岁币和银绢代替燕京赋税的提议。兀室道:“贵朝国书内既说,‘别交银绢以代税赋’,必有定数。请分明。”赵良嗣取出御笔,写下:“十万”。

    兀室摇首道:“十分未有一分。燕地税收共收六百万贯,倘依旧例,将输贡于契丹的银绢五十万贯收取,尚余五百万贯。在下奉圣旨,愿留四百万贯养赡军民,只收一百万贯。”赵良嗣无奈,又以御笔“二十万”之数许之。

    兀室意颇不足,怫然道:“二十万之数尚不及前项之半。更要西京,如何了得?”再三坚持索要一百万贯。赵良嗣无奈让步,以第三项御笔许之:“二万绫。”

    在兀室眼里,从怀里掏出一道道不断加码的御札的赵良嗣,简直是一个榨不尽汁水的浑圆橙子。见他愈发惶恐慌乱,兀室干脆连要带吓,声称燕地本产税六百万,今只要一百万已是恩义。如再以小物拆当,金人别无他法,惟有以大军“巡边”。“巡边”只是委婉的托辞,实则是要挑起战争,兴兵侵宋。

    自巳时起,大帐紧闭,只晌午时分有近侍进帐送饭。酉时,赵良嗣、马扩出帐,在回废庙途中,马扩将过程与柴进讲述。众人但觉宋使节节退让,万分辱国,但圣上已有主张,但教燕京归汉,没有甚么条件不可以答允。做臣子的似乎更无良策。柴进道:“大宋气势上馁了。若真个阵前厮杀,未必受他异族欺侮。”

    王洧立即嗤之以鼻:“莫非你嫌战事不多?你以为你是兀谁,遮莫甚事到你手中,便恁地容易?”柴进只推耳聋,眼皮也不撩他一下。

    王洧这厮便是如此,谁不愿逞口舌之利,他便讨人家些嘴头子上的便宜,刻毒地获取一点凌驾于他人之上的优越感。若遇武松这等动辄抡刀的凶神,便大气不喘,庸懦如羊。使金归来,众人皆面含颓丧,惟有王洧,暗忖自己头一次做了使节,地位之尊、受宠之隆,前所未有,即使面上勉强挤出些礼节性的哀戚之色,亦决难掩饰内心深处的骄傲与喜悦。

    次日无事,一干人在寺庙中坐地。兀室乘舆来访,大伙迎入内堂,落座,看茶。兀室看着堂下的炉火,问:“夜晚可冷?”赵良嗣道:“自有柴煤,无妨。”兀室淡淡一笑,道:“此间又冷又燥,燕地的民众祖祖辈辈生火取暖,反而不惯于南方的湿热。”赵良嗣一怔,似乎觉得他话中有话,但又不便反驳,只得打个哈哈。

    兀室嘴里嘘寒问暖,眼珠四处转个不停。瞥眼瞧见墙上一幅画,凝视片刻,嘴角微微绽出笑容,斜指道:“这幅画有趣得紧啊。雪后初霁,阳光清丽,整体气氛阴冷荒寒,三三两两的渔人却忙着垂钓。关山、岭峦、树木、小舟、渔村,远近相映,笔墨淳厚,杂树以水墨点缀而成,精细而又自然。好一派山林意趣!也只有南国河山,才有这般景致。”言语中赞许有加。

    马扩一行多为武人,谁也不曾理会墙上涂抹了些甚么。听兀室如此说,方才侧头去看,只见一幅大画长近一丈,果真画着小雪和渔人。内中唯有柴进和萧让知晓些门道。

    北宋画家王诜,学王维、李成,擅画山水,喜作烟江云山、寒林幽谷。用墨清润明洁,青绿设色高古绝俗。王诜擅画山水,亦能书,善属文,才情卓绝,备受徽宗推崇,自然有不少文人争相效仿,适时临摹用来点饰门面的赝品不计其数。这幅《渔村小雪图》是王诜名噪一时的画作。此时在荒郊废庙中出现,庙里的和尚在弃庙时都不屑带走,显是蹩脚的赝品无疑。柴进和萧让扫了几眼便看出数处败笔。柴进谦虚地道:“效颦之作,聊寄宋人一点逸趣。但求其意,不敢贻笑方家。”

    兀室淡淡一笑,道:“瞧这画意,乃是雪后垂钓,冰封世界中凸显生机。若换个角度想,画中景物是南国水乡,而大雪乃是北地风光。南国水乡兀自银装素裹,那如诗如画的万里中原,岂不是要尽属北国?”此言一出,众人心头一震,武松、刘唐、史进已然变色。

    兀室微微一笑,朝门外一挥手,一名金军兵卒快步走进,将一个画轴呈上,随即喏声退出。兀室将画轴放在桌上,缓缓展开。柴进见兀室流露敌意,真怕他会玩出“图穷匕见”的把戏,双眼紧盯画轴,心下暗自提防。

    幸好平安无事,画轴展毕,又是一幅奇巧的图画。画面底色为淡黄,山林寂静,两三树枝自左侧边角伸出,树叶墨绿繁茂,曲折多姿的枝头托着饱满圆熟的桃子,一只小鸟落下,转颈回眸,振翅欲飞,更压弯了沉甸甸的枝头。动静相宜间,渲染出一幅恬淡生动的图画。

    柴进仔细观察,见笔致细劲柔和,着色轻敷淡染,不同的景物设色不同,小鸟、枝头、果实似动非动,自有一种浑然一体的融和感。风格明洁淡雅,宁静中蕴含空灵。立意、构图、运笔、着色,不论从哪方面看,皆属上乘之作。柴进心中暗暗喝彩,萧让也面现赞许。

    但众人明知,兀室此来决非只为赏画。兀室冁然一笑,道:“此画何如?敝国待诏任询尊宗师范宽为师,颇多研习。忽有所悟,要于雄奇中求精巧,特作《果熟来禽图》,恳请方家指正。”适才兀室借那幅《渔村小雪图》中伤大宋,众人忿然,此番怀着十分戒心,不肯出言褒贬。

    柴进暗忖,反正没看出甚么名堂,这么僵下去番子又要发难了。缄口不若直言,看他有甚伎俩,便道:“意境淡然,描绘精工逼真,堪称佳作。只是细线用淡墨勾成,略显料峭。”兀室笑道:“有见地!只是,柴大官人一心赏画,也不往这国家大事上动心思么?”武松、刘唐暗骂,这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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