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回 击节而歌《东风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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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七回 击节而歌《东风换》 (第1/3页)

    次日用罢晚饭,单廷珪服了汤药,额间渗出汗水。阮淝观察了片刻,教他除去衣物,施以针灸,单廷珪盘膝闭眼,任凭一根根长长的银针在腿脚上“扎根”。秦明在一旁观看,见阮淝全神贯注,下针仔细谨慎;单廷珪垂首喘气,不停地出汗,双眉紧锁,似在忍受痛苦。秦明虽明知是施诊,但也看得心中惴惴。细看针刺穴位,自足底而上,乃是“大钟”、“太溪”、“涌泉”、“然谷”、“照海”、“水泉”、“复流”,直至“筑宾”。他不懂医术,但习武之人自会认穴,暗想这些穴位全处在足少阴肾经之上,莫非下一处便是“阴谷”?见阮淝持针上溯,果在膝部内侧扎下。

    阮淝瞥见秦明神色恍然,似有所悟,便和言悦色道:“骨寒热者,病无所安,汗注不休,取其少阴于阴股之络。病理原是不难,循脉络而针灸,寒气自会慢慢驱除。”他见单廷珪痛楚难当,秦明面现忧色,故出言解说,使病人放松身心,缓解痛苦。说话间,三支针已分别刺入“横骨”、“大赫”、“气穴”。又点燃艾炷,去熏“大钟”穴。

    此时单廷珪微微发抖,带动身躯上的银针抖动不止。又汗流浃背,汗珠竟滴落在阮淝手上。喘气越发粗重。阮淝问:“将军莫不是十分烦躁,骨节疼痛?”单廷珪咬牙道:“先生明察,正是如此!”他本是强忍痛楚,一开口更难以自制,又叫道:“好冷!”其时室内炉火甚旺,温暖如春,单廷珪又刚服了滚热的药汁,纵然裸身,也不致冷得发抖,可见体内寒气之烈。秦明心下骇然。

    阮淝屏息凝神,又在“俞府”、“或中”、“神藏”三处下针,用艾炷将针刺穴道细细熏过。为何空出“灵虚”、“神封”直至“四满”这些胸腹间穴道不刺,莫非另有深意?秦明不敢多问,暗自揣测。

    针灸持续了近一个时辰,阮淝终于将针拔去,见单廷珪几近虚脱,扶他睡下。

    在另一间内宅,阮淝将病情与秦明讲述:“藏寒生满病,其治宜灸。学生连日为单将军服药,今日方施针灸,实是为了等待本神完足之时,驱除体内郁结的寒气。但今晚一观,将军堪忧。”

    秦明心中一凛,似已明白先生所指。拱手道:“人各生死有命,我等厮杀了一生,死于敌国之手亦属平常。有救固然是好事,若无幸,就此为国捐躯亦无憾。”阮淝见秦明神色慷慨,心生敬佩,说道:“学生医术浅薄,至此已无他法。单将军寒气入骨,即使神医来救,也须在十日之内施手。”秦明暗忖,眼下戴宗、王定六尚无音讯,宋江这支海州军多半已撤回海州,就算自己跨鹤南行去请安道全,也绝无在十日内往返的可能。除却就近寻医,当真无可奈何。

    阮淝又道:“但单将军绝不能说没救,只是这条活命的路啊,艰险曲折得紧哩!”秦明见有一线生机,当即展颜道:“某又不是学塾里的孩童,先生卖关子则甚?直言无妨,即便是刀山火海,秦某也愿去走一遭!”????阮淝见秦明面对险阻亦泰然自若,心中也为之一宽,慢慢讲道:“桃蹊村东南四十里,有座海门谷,谷中腹地有个治病的先生,唤作‘唐九华’,医术高超得离谱,直似药王再世。但此人行为怪戾,不近人情。传言他逢着患病之人,救与不救全凭一己好恶。想治的,精心调练,从阎王手里夺人。不想治的便见死不救,甚至入谷者杀!近年来老而弥辣,没听说他救过谁,倒听说不少人丧生海门谷。”

    秦明问:“不知他好什么、恶什么?”阮淝苦笑道:“没听说他救过谁,不知他好什么。但恶的颇多,油滑的、木讷的、长舌的、刁泼的、阴骘的,都被‘治’死过,甚至貌丑的、驼背的,都难活命。”

    秦明越听越是摇头,心想这也太过荒唐,多半是乡村愚夫愚妇讹传。皱眉问:“既然恁地乖张,学医做甚?”阮淝道:“不知,可能天生爱钻研医理。其实传言不足深信,病急乱投医,去去无妨。总之这位先生异于常人,防着些儿就是了。”秦明心想阮淝满腹经纶,毕竟有些见识,和他相视一笑。

    次日一早,用过早餐,秦明、阮淝收拾行装动身,正在鞴马,忽然从门外涌进十几个孩子,其中一个道:“先生,我们随你一同去罢!”抬起头来,眼睛盈盈望着先生,正是喜娃儿。大家也都吵着要去。阮淝俯下身子,诚恳地道:“海门谷是个没去过的去处,有些凶险,也不好耍子。先生十日之内便回,你们在家读书罢,别劳烦爹娘挂念。”摸摸他头,就要作别。一个胖胖的孩子道:“爹娘听说我们要随先生同去,都允准了。还说和先生共事,什么都有得学哩!”众孩童一齐点头:“是啊是啊!”

    阮淝听闻信任与夸奖,十分高兴,嘴上却说:“唉,过誉。娃子们,同去着实多有不便,记住先生的话,咱们就此别过。”认蹬上马。秦明跟在后面,兀自见孩子们送出门来。

    二人并骑疾行,午牌时到达一处,见山石远近凹凸,形成交相掩映的断续层次,光秃秃的杨树枝丫突兀在风中,霜风呜呜,凄紧冷落。阮淝转头望望秦明,意即传言中的海门谷到了。秦明道:“秦某在前面走罢,凡事好抵挡。”阮淝道:“小心了!”催马跟上。

    行了一里远近,除了山石杂乱,殊无异状,登高一望,前方岔路甚多,山岩高高低低地遮掩着,这山谷占地恐怕百十亩有余。只见迎面走来一个中年男子,一袭布衣,相貌清癯,背负一个空的荆条筐,骑匹黑驴走来。

    秦明下马打个问询:“动问阿哥,前往谷中腹地怎生走法?”那男子打量一下二人,转动眼睛,笑道:“岔道多了些不是?休慌,拣最通顺的走便是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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