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回 知儒冠相轻斯文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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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六回 知儒冠相轻斯文乱 (第1/3页)

    秦明三人连住数日。期间秦明和魏定国也出村寻找花荣一行和那二十多名近卫兵,但殊无着落。秦明每日勤练武艺,阮淝致力学塾,一壁厢全力医治单廷珪,但病情依旧不见明显起色。秦明心中焦躁,但一来不懂医术,二来见阮淝施诊勤勉苦思,十分用心,是以不便催促。

    这日阮氏夫妻外出,秦明在家坐地,忽听有人大呼“阮先生”,却不进屋。出去一看,见一个仆役打扮的年青人进来庭院,东张西望。秦明拱手道:“阿哥有何事体?阮先生不在、”年青人不答,看也不看秦明,面色不红不白地左右踅摸了一会儿,斜睨秦明一眼,两指夹着一封书信,递过来道:“有封信,交阮淝。”也不多言,拔步便要走。秦明见他言行无礼,先有三分不快,冷冷地道:“有何贵干,当面告知阮先生便是。”年青人怪眼一撩,道:“你不会拆信?干什么教他看便是,那时一定要来。”一甩袖子,昂着头,一路看天地扬长而去。

    秦明胸中怒气上涌,直想上前去捏扁这狗奴,但心知乡野市井比不得沙场那般快意恩仇,遂强压怒火,拆阅信件,略曰:

    “乡党田茂拜阮公淝手书:腊月十八,鄙人新纳妾,欢天喜地,诚邀乡党同贺。欲借先生金笔,书写喜联,奇文共赏。望赏光。”

    这是一副请柬,还有请阮淝书写喜联之意。但言语间实在缺些礼数。秦明暗想,如此鸟人送来一封鸟信,但凡阮淝胸怀三分骨气,这宴便不能赴。

    日落时分阮淝归来,秦明如实告知,未提蠢奴无礼一节。哪知阮淝一听“田茂”之名,冷笑一声,信也不看,径自去盛饭煮酒。秦明奇怪地问:“乡党有喜,后天便是十八,不知先生去也不去?”

    阮淝放下酒壶,笑道:“将军可知田茂是何等人?小可自当如实相告。他是早年不事劳作的一个破落户,靠练嘴诓来一房媳妇,生了三女一子。此人专一讹诈过往,兴狱滥讼,赚些昧良心的脏钱度日。一日有个姑爷发了些儿放刁把赖的财,一家子咸鱼翻身。前年休了老妻,转着圈儿纳妾,眼下这个遮莫是五六房了。那些姑爷女婿,也是些蝇营狗苟之辈。让阮某给这等人写联儿,委实有辱斯文。”

    秦明点头赞同,不复多言。

    哪知田茂的奴仆接连前来,十六、十七两日,已来了五拨。虽偶尔也说些甜言蜜语,但神色甚是勉强,恐怕奴才们自己也嘀咕:“主人屎糊了眼,干嘛来请这穷酸。”阮淝要么谎称不在,教他人支吾,要么冷眼相对,不说去亦不说不去,含糊其辞,教那些奴才自讨没趣。

    这日阮淝掖几本书,要去学塾。院外一个爽朗的笑声传来,紧接着一个肥胖的身影踱将进来,看他穿淡蓝绸缎,玉带围腰,鞋面上都镶着珍珠,一身珠光宝气。行至阮淝面前打个哈哈:“不见先生,想煞小弟也!”正是田茂。见阮淝左臂掖书,右手拎壶,又问:“先生意欲何往?”答曰:“学塾。”那人笑曰:“半日功课能值几何,与愚兄叙旧罢,所缺资费,某愿加倍补偿。”阮淝心道:“资费能补,学童落下的四书五经,你也能补得上么?”心虽如此,终觉不便断然拒绝,遂返回屋中。

    田茂大喇喇落座,面上似笑非笑,道:“数次相邀,先生未曾答复,莫非不屑指教在下这村蠢之人?”阮淝恭敬地道:“岂敢。只是有些俗务,脱身不便。”田茂道:“明日喜筵,只邀先生大笔一挥,写幅喜联,教你我在千百宾客面前露脸。润笔之费,绝不菲薄。”田茂一边说话,锐利的目光一边在阮淝面上扫动。秦明看得甚不舒服。阮淝心中实是十二分不愿意捧这乡愚的臭脚,但他亲自来请,又在同村几乎天天见面,不便推却,想了想道:“阮某届时便到,喜联言辞,待某想成再写不迟。”田茂喜形于色,道:“如此有劳先生了!”手也不拱一下,大步流星去也。

    秦明道:“这厮眼神撩乱,不似善类。”阮淝无奈地叹口气,道:“即然找上门来,那就去罢。俗话说,宁围十个,不恶一个。两家素来疏远,何必得罪于他。”

    次日早饭毕,阮淝换了身体面些的衣服,携了礼物,要去赴宴。秦明道:“秦某左右无事,愿与先生同去。”阮淝欣然答允。到了田家,见偌大一处庄院,里里外外都是人,热闹非凡,满目张红挂彩,处处花团锦簇,滉漾夺目,果然是富裕之家的气派。细看几处布置,锦绣缠绕竹栅,摆出了玲珑格局,显得秀逸峭拔,竟有些山居之意。阮淝听闻田茂亦好风雅,结交了一些儒生,观此布局当属此辈手笔。

    一位管家在门首迎客,张着一口大牙拱手作揖,对往来宾客说些客气话。阮、秦二人进入院中,随众宾客先入西首一间厢房,此乃搭礼之处,一人填写礼单,另一人高声唱出。宾客多为富裕缙绅,礼单中有珊瑚、碧玉、湖笔、易水砚,左近寒酸些的乡党亦有松仁、杏穰、碧糯奉上。阮淝搭礼,但听礼官高唱:“徽墨两枚!”

    大宋宣和三年,“歙州”改为“徽州”。此地制墨之妙,甲于天下。徽州所产之墨,丰肌腻理、光泽如漆,“徽墨”之名,冠绝当时。不少宾客闻言,纷纷向此处投来好奇而又激赏的目光。

    临近午时,院中愈发人声鼎沸,一片欢声笑语。这时管家来请,道:“阮先生,喜联尚未张挂。快请大笔一挥,大家都等着一饱眼福哩!”阮淝随他前去,见桌案上笔砚齐备,宽大的红纸兀自只字未书。一伙人围着议论纷纷,等看作书。

    阮淝站定脚跟,敛襟捋袖,摄定心神,深呼一口气,伸手饱蘸浓墨,足下如蹑山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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