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回 征程离乱

    第三十三回 征程离乱 (第2/3页)

感觉到阳光直射,已是正午了。不移时,小喽罗端来饭食,两人蒙着蔽眼布瞎吃,咂吧出来是稗子米饭、豆腐、肉糜。午饭毕,两个小喽罗看守他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在二人耳边聒噪。赵端甫唉声叹气,王洧自知性命无虞,坦然闭目养神。

    赵端甫坐卧不安了半日,初更时分,终于倦极而眠。王洧兀自醒着。耳闻帐外脚步声、言语声、犬吠声嘈杂。夜深了,杂声渐渐稀落,小喽罗换班,又有人走近,却不止两人。其中两人窃窃私语,“大辽…南国…”不绝于耳,王洧忙留神倾听,很快分辨出一人为萧干,另一人不识。萧干是奚族,却说汉话,想必那人是汉人。

    二人果然在谈论宋辽战事,语声断断续续,直言保卫燕京之惨烈,边说边叹。又说如何屠灭七千宋军,大辽神威盖世云云。闻听王师败绩,王洧丝毫不为之心动,反而觉得在暗中窥见机密,心中竟然莫名其妙地生出些儿优越感。二人话音忽地一停,一人走近前来。王洧连忙紧闭双眼,调匀呼吸,越发一动不动。

    那人停留片刻,确认赵、王已睡熟,又踅回原处。萧干道:“宋军号称五十万,实则只有十余万。若非细作探知,险些被南蛮吓倒。”那人道:“即便不及五十万,亦有其半数。何谓只有十万?”萧干笑道:“原有不及二十万官军,燕京战死七千。原有四万乡勇,是役一败,见机逃散一批。降军三万,其心叵测。再除去老弱伤残,故值得大辽用兵的,至多区区十万。而大辽精锐三十万,败之何难?”语气颇为得意。那人称赞不迭,又问:“怎生进击?”萧干道:“分兵三路,一路直进,两翼包抄。举火为应,教彼首尾不能相顾。”之后话音渐渐小了,萧干伸个懒腰,呼唤众人归帐。

    王洧听得既惊且喜,惊的是辽军之众,喜的是恨不得插翅南飞将此军机报于童贯,以邀功领赏。独无一丝忧愁:“赵宋天下又不是我一个人的,甚么兴亡,干我鸟事!”

    四周寂然,王洧按住怦怦跳动的心,将头贴住帐柱不停擦蹭,终于将蔽眼布撩到额上。举目四顾,微光闪烁的帐中空无一人。王洧欣喜万分:“王某到底是福将,鬼神不敢近!”转动身体,反手摸到赵端甫,使劲捏他手掌,赵端甫蓦地惊觉,吓了一跳。王洧耳语:“你先解开我的绳扣。”赵端甫依言,二人背负着手连扯带拽,折腾得满头大汗,才将绳扣解开。

    赵端甫扔掉蔽眼布,二人蹑足行至帐门口,竖耳倾听好半天,见无异样,方才出帐。所幸大帐靠南,巡视的辽兵稀稀落落,并不忙碌。大营北部尘土漫漫,可能是在调兵遣将。二人绕开巡视辽兵,解开两匹马,避开小队巡哨兵,飞马出营远遁而去。

    且说宋军奇袭燕京,竟获惨败。留守官军眼见七千精锐雄赳赳往发,最终只有数百残军惨兮兮归来,兀自甲破枪折、满身血污,羸马驮着折臂断腿的伤兵一步步捱将来,大家在败兵中寻子觅爷,找见的暗自庆幸,找不见的捶胸顿足,悲痛欲绝。眼见六千余儿郎惨遭屠戮,人人痛哭,此般丧气景象当真再难撞见。宋军营内惨雾笼罩,士气跌至谷底。

    自出兵始,刘延庆就惴惴不安,其实他为人半世,但凡临事,永远充斥心田的只有不安与忐忑,素不知“豪勇”为何物。闻宋军大败,内心隐隐悲叹:“这一天终于来也!”也不劳军、不抚慰,唉声叹气在帐中走来走去,心中乱极。

    赵端甫、王洧奔回宋营,已是寅时。王洧急急忙忙将偷听来的军机写下:

    辽军密谋:“汉兵十万临吾境。吾师三倍于敌且有余,当分左右翼,以精兵冲其中,举火为应,歼之无遗。”

    刘延庆看罢,大惊失色,立即聚将商议。卢俊义道:“莫不是辽人弄鬼?蒋干盗书尚须待周瑜睡熟方才动手,为何二位将军不费吹灰之力逃回,莫不是辽人有意纵回,故施反间计?查探核实,三思为上,休中了胡人奸计。”赵、王二人回营,免不了添枝加叶描述自己如何与敌斗智斗勇逃出敌营,自然漏洞百出。卢俊义深知此二位宵小决无从虎口脱险之能,只怕个中另有隐情。

    王洧本待博个欢喜名节,一受质疑,登时大窘,但转眼一望卢俊义虎目炯炯,不知为何,平素挂在嘴边的腌臜尖刻语言无论如何说不出口,连暗自切齿的忿懑都未生出半点。

    王洧自觉窘迫,嘴一撅,眉一低,说道:“昨日在贼营,见战具甚广,四处是战马、器械、刀枪,似足了全师备战。夜间喧闹了半夜,千百只火把往来,定是不停地调兵遣将,恐怕真会乘夜来袭。”自觉辩解得当,脖子一梗,面上又现得色。言讫白眼珠向宋江狠狠一剜,好像宋江玷污了他母亲也似。

    宋江道:“这事好说,严防劫寨便是。然萧干军决不足三十万,又未见辽国增兵,必是故意放出假风,用反间计乱我军心。”王洧怒道:“宋江,‘辽军不足三十万’,汝打头阵?你不顾军民性命,好大喜功,一味蛮干,是何居心?此地不是梁山泊,由不得你使那纠缠使气的强盗性子!”宋江被一顿抢白,愕然不语,心中暗怒,好一阵才讪笑道:“小弟自然不及将军远见,不敢妄言。”王洧嘴角上翘,一副软硬不吃的得意神色,扭脸过去,再不看宋江。

    刘延庆愁眉苦脸,沉吟道:“昨夜辽军夜袭我屯粮之地琉璃河,我虽重兵戍守,终至不敌,护粮将士及大将王渊俱陷于敌。目今粮饷不继,大营距大宋国界甚远,我军恐无法持久。”忽地停顿,抬眼扫视诸将神情,见皱眉、吃惊、冷漠、企盼、激愤,不一而足。叹口气,续道:“不若退军,一则避敌锋锐,二则归国整顿,徐图再进。”刘延庆话音低沉郁悒,中气不足,他身为三军主帅,言行间竟是一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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