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回 花困楼台泪阑珊

    第二十六回 花困楼台泪阑珊 (第3/3页)

觉撩动了春心,便在眉梢眼角做起功夫来。霍仲煌正是恃财猎色的积年,见珍珍对他有意,着实地心痒难搔,奈何碍着楚源夫妇,不得行云布雨,然二人每在梦境之中,几番酣战而不歇。

    一日霍仲煌在楚家吃酒,饭罢已是未时,正当辞行,窦氏道:“女儿也要归家,不若捎上一程。”霍仲煌心中狂跳,未及回言,楚源道:“男女有别,恐惹人闲话。”霍仲煌忙道:“遮莫不是别人,自是捎得。若老丈再备骡马送小娘去,恁地不是舍近求远?”窦氏也在一旁帮腔。楚源听二人说的都是,又见霍家套的是两驾马车,便放下心来,唤珍珍即走。

    当下那妇人强按住满腹狂喜,佯作个俯首低眉羞答答的姿态,提裙迈上车去了。

    霍仲煌、珍珍各乘一车,路上看那日日只想一把抱住的人儿近在咫尺,不觉欲火焚身,着实难熬。珍珍久违男人滋味,直觉小腹烈焰蒸腾,烧出一身汗,把牙齿咬得咯咯乱响。

    霍仲煌暗命车夫不送珍珍,径至自家门首,“腾”地跳下车,至珍珍车前唱个肥喏,道:“小可有物落下,要去寻找。恐大娘子等得烦躁,就请轻移莲步,至寒舍略叙。”声音似要滴出蜜来。珍珍忸怩道:“奴奴等候便是。”霍仲煌笑道:“来即是客,舍中有拙荆陪同,无妨。”珍珍早等不及,下车撩开大步,抢进霍宅。

    进了厅堂,见帘栊高控,顶悬琉璃盏,地铺香檀木,看那花瓶盛箭竹列于堂中,堂角假山突兀。桌椅一尘不染,中间一张香几,上置古铜兽炉。四壁字画,约略是寿山福海,瀑布飞泉,纵然珍珍目不识丁,亦晓得字画是雅致物事,心中暗自赞叹恁般富丽气象。

    适才进了内堂的霍仲煌走出来,笑嘻嘻道:“大娘子用茶。”珍珍笑而不语。霍仲煌道:“大娘子若不急,多坐些时。”珍珍摇头叹道:“便回去了,纵是孤灯冷灶,也是自家。”霍仲煌道:“晋大郎多久未回了?”珍珍忿恨地道:“那吃草料的夯货,半年未曾在家。奴一人清冷,着实难捱。”

    霍仲煌见话头有意,越发大胆道:“遮莫是清冷冷的,不若就在舍下,某教下人备些酒菜,与娘子暖暖心。”珍珍嗔道:“如此置尊夫人于何处,成何体统?”霍仲煌心道:“若无尊夫人,便成体统了。”遂起身入内。须臾再出,道:“夫人有件袄子,要衲些针线,烦请娘子示下。”邀珍珍进入内堂。

    珍珍甫入,被霍仲煌从后拦腰抱定,大嘴雨点般吻将来。珍珍半边身子酥麻,陶醉得紧,勉强推他:“官人自重则个!”霍仲煌猛地将她抱起,笑道:“自重?我觉娘子不重。”珍珍拈起发梢撩他鼻尖,以目乜斜:“当真要勾搭奴家?”霍仲煌问:“便是怎的说?”珍珍道:“却不能负我。”霍仲煌一听,将珍珍扔在卧床上,风风火火地脱剥了,弄将起来。

    自此霍仲煌每日来珍珍家中,专弄这事,往后干脆住下。二人外出亦不避人,成双入对,耳鬓厮磨,俨然一对夫妇,早把那“羞耻”二字抛在九霄云外。

    这日,二人携果盒、酒礼、彩缎,一同来楚源家“省亲”,珍珍喜气洋洋,仿佛再醮了一家也似。楚源夫妇见此情状,亦瞧科了十分,背地里捶胸顿足大叹家门不幸,伤风败俗,却又顾虑霍仲煌面皮,隐忍不发。霍仲煌二人只道是默许,愈发欣喜。楚源也曾去珍珍门首责她伤风败俗,珍珍只是啼哭,丝毫不改。渐渐地老夫妇也不理会了,任他二人胡来。左邻右舍见恁般公然通奸甚是新鲜,无不指指戳戳,楚家成了闾巷间笑柄。

    霍仲煌是何等人,当真“夫唱妇随”?他将珍珍视作玩物,用则拭,不用则弃,楚家默许,自然又将楚家低看一眼。时日一久,霍仲煌日渐跋扈,指使珍珍若呼奴使婢,动辄恶语相责。至楚家亦不可一世,吆五喝六,呼东喝西。

    一日敲门,生郎开得慢些,霍仲煌进门喝斥道:“干甚鸟,快些开呀!”一日饮酒过度,躺在楚家床榻上,窦氏做饭,霍仲煌抚摸肚子吩咐:“那婆子,昨夜多吃了几杯酒,兀自烧心,吃些面润润脾胃,大碗面煮将来!”时常横罗十字躺在床榻,逢外人便说:“我与这个老汉有些来往。”连“兄长”都不称了。如此出言不逊,珍珍视而不见。她惦念爹娘,爹娘受人大不敬,却无动于衷,可见愚妇之孝悌十分肤浅,连纵欲淫乱的冲击都禁受不住,嘘寒问暖之外别无内涵。然她自认乃是孝子,愚妇见识,大抵如此。

    恁般无耻行径,却薅恼了楚生郎。他晓得廉耻荣辱,受不得奸夫淫妇的气,待他二人甚是简慢。一听敲门声“嗵嗵”大响,急促放肆,知是那话儿,故意一步三挪慢吞吞开门,与二人照面,睬也不睬。霍仲煌有事指使,多半推托,终日冷眼瞪他。但他毕竟年幼,少些主张,见二老兀自噤声,便不十分刁难。两个男女皮糙脸厚,自不与小孩儿计较。如此过了一年。

    这日霍仲煌与楚源出城贩些货物,归来已是日落,又见彤云密布,风雨欲来,适逢岔道,霍仲煌要走大路,说雨至即可住店。楚源为省盘费,要走近些的小路。二人争执些时,霍仲煌见西天一片乌云尚未合拢,料雨还晚些,便听了楚源,奔小路上赶路。岂料失算,未走几里,天空一声炸雷,风雨交加,无奈行至中途,进退两难,只得在泥泞中挣扎,一步一滑地向前捱,至家雨也住了,二人无挡雨之物,此时已成了落汤鸡,衣袂上水兀自滴个不住。

    霍仲煌几时受过这苦,大骂“晦气”,进门脱掉湿衣,唤窦氏:“婆子,把将去洗洗!撞着腌臜天,跟着吝啬鬼沾不得好光!”身穿白罗衫坐在一旁生闷气。楚源自觉理曲,低眉俯首,默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