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 拂衣归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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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回 拂衣归来去 (第1/3页)

    唤第三宗原被告听审。

    原告尔朱荣站立不动,被告元子攸被唤来。尔朱荣诉道:“北魏末年,沃野、怀朔、武川、抚冥、柔玄、怀荒六镇齐叛,变民蜂起。某奉明帝诏入京,杀胡太后,立少主元子攸。元子攸衣食犹出某所赐,奈何以皇后早产为名,诓某入宫即行杀害。某匡扶社稷有功,为何反为少主所杀?”望着阎君拱手道:“斗胆问一句,遵照大人这般因果断法,某来世当报前世之仇?”

    阎君道:“尔朱荣,这仇却报不得。”尔朱荣面现惊异,将手放下,蹙眉冷然问道:“却是为何?”他尚未动怒,双目却已射出寒光,那哑道童亦向他怒视,目光交接处似有铿锵之声。

    阎君正色道:“元子攸虽为皇帝,实则毫无主张,提线傀儡而已。汝不修仁义,残暴嗜杀,子攸昼夜抱虎而眠,能不自危?不若杀之以自保。况两年后元子攸被你的堂侄尔朱兆所杀,此乃当世报也,不必多言。”

    尔朱荣冷笑道:“‘不修仁义?’若某广修仁义,便能富贵终老?只恐某拥兵一日,少主如芒在背一日。可叹某一世英雄,却枉死于犬豕之手。”

    阎君反驳道:“此言差矣,品人重内不重外。你凶暴轻浮,观天下人之勇怯仿佛皆镌于面上。《荀子·荣辱》有云:‘轻死而暴,是小人之勇也。义之所在,不倾于权,不顾其利,举国而与之不为改视,重死、持义而不桡,是士君子之勇也。’元子攸虽声色柔和,然则不愿仰人鼻息,毅然举事,骨鲠之气铮然。”

    又问元子攸若何。子攸道:“尔朱氏蛮风刮过,北魏倾矣。契胡其罪当诛,然冤冤相报永无止境。某亦无他,心意与元诩兄长相同,愿延国祚。”阎君点头赞许。又见子攸声喏,起身还礼,子攸道:“某平生最恨奸佞,恳请大人将奸臣法办,以慰人心。”阎君道:“这个容易。”翻阅案卷,略忖,喝教鬼卒将三人押上前来,便是:元叉、元徽、元鸷。

    但见三人赤足跛行而来,蓬头垢面,只着一袭污秽血腥的粗布罗衫,镣铐缠身,叮当作响。阎君佯惊,问道:“怎受恁般苦楚?”

    元叉伏地大恸,道:“吾等生前罪业深重,死后堕入阴山背后一十八层地狱,索绑绳缠,斧钺临身,日夜受那难捱之苦。只盼早日转世,脱此苦难。”

    阎君叹道:“就断汝三人来世为父子,身负骂名,终死于刀剑之下。”

    元叉诧异道:“吾等已在地狱受苦数百年,为何来世依然背负骂名而横死,岂非不公?”

    阎君面带愠色道:“听尔之言,犹未悔过。汝三人祸国殃民,天条责罚甚重,地狱受苦为死报,来世羁难为生报。待还尽罪愆,方可重入轮回。况来世亦享富贵,可矣。”三人唯唯而退。判官握笔记载无漏。

    经初步分剖,三宗案卷立案讫。教哑道童将簿册捧过来,判官唤来众原告、被告,阎君从容发落众人投胎转世,判官执笔记下姓名、乡籍、身份、生死。阎君道:“鲜卑族后裔为契丹族,故尔等俱在辽国托生。”

    阎君先对元诩道:“元诩,发你托生为辽顺宗之子,名延禧,字延宁。幼王梁、燕,二十六岁继承大统,独掌皇权,以偿前世之志。然则崇信奸回,自椓国本,群下离心,乃至数败于寇,弃都远逃,为前世开门揖盗之报。”

    又唤过胡太后,道:“胡氏,你乱国、杀子之罪,罄竹难书。然深自悔罪,良知未泯。发你在萧氏宗室托生,小字瑟瑟。自幼聪慧睿智,才华横溢,配与耶律延禧为妃,然终为延禧赐死,为前世杀子之报。”目视阶下幼儿元钊,又道:“此幼儿生为你子,唤作‘敖卢斡’,封晋王。你悉心教导他成材,成年后德行高洁,若扶苏、申生之贤。以偿此儿早夭之冤。然则舐犊情深,最终还与你同死。”

    又对郑俨、徐纥道:“汝等与胡太后谋杀少帝,离间尔朱荣及其僚属,罪大恶极。发在萧氏宗室托生,郑俨为萧敌里,徐纥为萧延留,二人在‘废帝谋立’案中被杀,为少帝偿命。”

    唤过元子攸:“时势倾颓,你纵有拨乱之志,残喘而已。发你托生为耶律延禧次子,以父子之情续前生兄弟之谊。纵然尔朱荣僭上,亦终究还政与你元氏。”

    元叉、元徽、元鸷悚然跪立,神情忐忑。阎君道:“元叉,你秉性贪暴狠毒,在世贪腐乱国。又诬杀太傅元怿,大不祥也。发你在萧氏宗室托生,名‘奉先’,性情外宽内忌,鼠目寸光,愚蠢而顽。纵归完颜阿骨打,沮耶律延禧防微之计;又谮杀晋王母子。一生唯‘误国’二字,留下千古骂名。”

    又道:“元徽,你与郑俨之流相阿党,害国贼也。尔朱兆夺宫之时,你乘马奔度,闻帝频呼,不顾而去。因愧对元氏,故转世后,与乃父萧奉先一同为耶律延禧所杀。”

    对元鸷道:“你阻止明帝拒敌,尔朱兆入殿,又约止卫兵。京邑破,皆汝之谋。你仕于元氏,却吃里扒外。来世教你作萧奉先长子,死于异族之手。”

    此时唯剩尔朱荣。阎君将笔搁在笔架上,坐直,微笑道:“尔朱荣,还为存案不服?”尔朱荣从容言道:“某一生豪勇,眼里有火,心中无结,卧房之中亦有三分胆气流荡。但受‘钝刀碎割’之苦,终日憋闷郁悒,推不前缩不后,也忒脓包形么!阴司断案,因果相循不提。惟有变性易情某甚不服,真教某英雄做了懦夫。”

    阎君笑道:“刚勇则无气滞于胸,亦易流于浅薄,性柔便忧郁多思。汝若不改性情,即使败落亦是悲情枭雄。不如此,难承前世业报。”尔朱荣不再争辩,转问:“如何发落?”

    阎君朗声道:“发你在耶律宗室托生,名‘淳’。早享富贵,宠幸冠于诸王之上。‘废帝谋立’案中杀萧敌里、萧延留,为元诩雪恨。因匡扶元氏,故于花甲之年即位,与天祚帝共天下。汝杀孽太重,来世受尽苦楚,‘河阴之变’死难的胡汉宗亲,随汝托生为宋、辽、金三国臣僚,于乱世中纵横捭阖,辽国由此内忧外患,令汝疑惧成疾。”

    尔朱荣忿然摇头,颇为不满,耐着性子又问:“足下适才说某之后便是元姑娘,何意?”阎君摸须笑道:“元姑娘有帝王之份,托生为萧普贤女,配你为妻,在你殡天之后代摄国政。”

    又将北魏末年文臣、武将、名流,都发在现时投胎转世,良善者安享富贵,奸恶小人罹祸,更有心地险恶、目无家国之流于战火中殒命,或托生畜类,于壮士出征之时血溅数尺,祭起征旗。皆善善恶恶,报应不爽。至此,北魏宗室案一案三宗恩怨判断明白,是非曲直分明,因果循环,分毫不差。

    发落完毕,元诩、胡太后、元钊、郑俨、徐纥、元子攸、元叉、元徽、元鸷稽首退下,惟尔朱荣肃立不动,阎君问道:“还有疑问?”尔朱荣手指阎君,冷笑道:“汝一介草民,擅代阎君之职,妄断阴阳,某一世英雄,也教听命于你?”怒目电暰,寒光森然。

    阎君搁笔于案,摸须坦然笑曰:“足下本是上界天狼星临凡,在下确实有些僭越。然‘道化贤良释化愚’,世事皆一理,某非道非释,惟剖断是非、因果,为世人解惑耳。内心怎生定夺,但凭将军。”

    一听此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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