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回 征人苦雨
第二十三回 征人苦雨 (第2/3页)
斗笠。
翌日为六月三日。宋军南撤,迤逦而行,人人归心似箭,脚后跟恨不得打着后脑勺。宋江率部殿后。小校来报辽军追来,种师道催趱急走,宋军口嚼干粮,脚下不停。行到古城,辽军追及,萧雪郎、石涟寿领军汹涌而来,早有花荣、徐宁接住。宋军满心想着回归,无心恋战,匆匆架隔几下便回身疾走,阵势大乱。辽军轻骑飞驰,抡着各色兵刃一齐掩杀,杀得宋军车倾马毙,将殒兵亡。
石涟寿见前方伞盖隐隐,料是中军所在,遂催骑长驱真入,大喝:“种师道休走!”抡圆臂膊,一枪磕断帅车后辕。鲁智深从旁闪出,怒道:“番狗看杖!”以步斗骑,禅杖舞得水泼不进,逼退石涟寿。宋军仓惶应对,且战且退,撇下辎重、器械无数。
宋军心慌慌行至雄州城,从城门蜂拥而入。随即,北边天际黑尘漫漫,辽军大至。童贯在城头望见,惊惧万分,暗忖:“莫非要反攻?”面上不动声色,对诸将言道:“蛮夷不识高低,竟来犯我城池,诸公勉力杀贼!”传下两道军令:一、紧闭城门,种师道军不得入城;二、大将辛企宗、辛永宗率胜捷军出援。
然则城门内外宋军呼号雍积,无法关门。一时间喊杀声、惨叫声、马嘶声、落水声、兵刃相击声、传令进退声交织,两军搅在一起,每个人都红着眼乱杀,雄州城像一扇烂肉落在沸水中,四周血气蒸腾。杨可世、杨惟忠、马彦传率宋军边战边寻退路,辽军却越战越勇。天公似不愿看这人间惨剧,午时,乌云漫天,北风飒飒。
俄而,乌云潮涌,天空漆黑如墨,狂风大作,飞砂走石。一道闪电掠过天际,冰雹骤至,砸在头盔上“砰砰”作响,其大竟如拳。耶律大石早料到会有冰雹,是以每人备下斗笠一顶。辽军不摘盔胄,系带戴上斗笠,大喊:“南蛮不顾百年盟誓,背信弃义,侵犯兄弟之邦。雹神来罚,往何处逃?”宋军唬得魂飞胆丧,抱头鼠窜。那好大喜功的石涟寿趁机又来追杀种师道,施恩来挡,被他一枪刺死。
鲁智深大怒,奋起神威,用禅杖一头钩开他长枪,顺势甩尾,将石涟寿拍翻在地,正要结果他性命,一旁朱武上前拦住,道:“阿哥且慢,莫伤他命,小可有个区处。”遂教小卒用挠钩拖去缚了。大将马彦传与监军崔诗联骑而来,救种师道得脱重围。
混战了两个时辰,宋军南逃,自相践踏,石勇在乱军中阵亡。辽军追一路,杀一路,直至宋军溃不成军,方才施施然北归。是役十分惨烈,宋军一败涂地,自雄州之南、莫州之北、塘泊之间、雄州之西、保州、真定一带,死尸相枕藉,不可胜计。
夜幕降临,宋江在孔明、孔亮的卫护下回到雄州城营内,放眼望去,满目血污与伤残,宋军直似被围猎过的鼠兔,在血泊中扶老挈幼地嚎哭。又闻施恩、石勇两位兄弟阵亡,宋江心如刀割。忽报辽将石涟寿解到,宋江牙关一咬,狠狠一拍桌案,吼道:“押上来!”
石涟寿背缚双手进来,昂然挺立。宋江问道:“汝无知蛮夷,今番遭擒,有何话说?”石涟寿漠然道:“某捍卫大辽国土,死亦得其所。毋须多言,但求一死。”宋江又喝道:“贼将焉敢不跪!”石涟寿任孔明、孔亮踢其膝弯,兀自咬牙硬撑,冷笑道:“你称我‘贼将’?南朝背弃盟约,犯我上邦,做这乘人之危的下贱勾当,却说我是‘贼’。南人面皮厚极,令某叹服!”狂笑不止。
宋江怒道:“命在顷刻,兀自嘴硬,教你为我兄弟偿命!”正要下令行刑,朱武急忙闪至宋江身侧,附耳低言。宋江闪烁着目光细听,须臾眉头一展,淡然笑曰:“这厮有福,关押了再作处置。”一壁厢嘱咐将其好生看管,防他自戕。
朱武与宋江所言,正是在战场上搭救石涟寿的缘故。阮、朱使辽被扣,耶律大石声称阮小五已伏诛,朱武却一直怀疑二人未死,待刺客来刺童贯,更证实了其内心的疑惑。朱武对宋江道:“哥哥,辽人欲劝降小弟,却说已处死阮兄,杀兄劝弟,岂非徒增弟之敌意?无非欲使弟丧胆。尸首未见,缘何便说已死?死讯即不确切,前番又派人摹仿阮兄形迹刺杀童贯,定是设下的离间计。耶律大石识才,非倚势嗜杀之徒,欲用小弟,亦必欲用阮兄。若留石涟寿一命,放出风去说明日问斩,倘若阮兄未死,辽人定来换将。如此,哥哥洗脱嫌疑,卢俊义兄长、吴军师亦得脱囹圄。”宋江大加赞赏,依计而行。
却说辽军大胜,启酒百瓮,炙肉捣蒜,大排筵席,今番真个不醉不归也。耶律大石整军,得知折了石涟寿一员正将,不免伤感。忽闻报,石涟寿被宋将鲁智深生擒,欲于明日处斩。大石心中一亮,心想前些时步下的一着闲棋,今番要派上用场了。随即撰写书信一封,着人送去雄州。
耶律大石的书信略曰:
“贵国阮小五、朱武化名“张宪”、“赵忠”来使,大辽诈称将二人诛杀。实则郎主宅心仁厚,不肯妄加屠戮,惟以礼相待。白沟、范村一战,惊闻石涟寿为贵国所擒,郎主爱将如子,不胜惶忧。今战火暂熄,如若杀俘,乃徒增杀戮,宋先锋亦空担害贤之名。如此,大辽愿与贵国换将,阮小五、石涟寿各归本国。以成全两国主上重贤之义。宋先锋卓裁。”
宋江览毕,大为欣喜,道:“阮小五兄弟果真尚在人世。朱武贤弟真乃吾之子房也!”即刻着人北去,赍书一来一往,议定换将的时间、地点。
当日,公孙胜、阮小二、阮小七、刘唐、白胜一行,用过午餐,未时来至白沟河南岸,见北岸桥头旗帜飘飘,辽军列阵等候,阵前几员牙将向此眺望。两军相距一箭之遥,也不答话,直接擂起号鼓。依照常理,鼓毕两军同时放人。白胜疑惑道:“倘若辽人放冷箭暗算,如之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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