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 瘦马胡戈
第二十二回 瘦马胡戈 (第3/3页)
。辽军一阵风似地窜了过去，关胜恐有计，勒马止步。
王渊见状，亦有些犹豫，暗忖狭处须防火攻、伏兵，时下草木正绿，火攻不易。于是遣兵前去哨探，须臾回报，前方无伏兵，但夹道绵长，骑兵不易回转。王洧见王渊有进取之意，昂然近前道：“军争贵在抓住战机，既无伏兵，怕甚的？某方热血奔涌，定教番贼胆落！”又脖子一梗，生怕人吹凉他脸也似，后耳对着关胜的左军，哂然道：“匪类无胆，吾所不齿！”王渊甚喜，放心去追。王洧这厮平素见着关胜，相隔甚远就像被缰绳扯了似的梗脖子扭过脸去，凡事言语间还要拨来打去。关胜一直隐忍，此番无奈，亦拨马追去。
倏忽两万宋军踏入夹道。忽听四方喊声大震，地雷突出，矮山顶上射下火箭，逃窜的辽兵截断道口，转身杀回。山背后转出奚车，居高临下冲将来。奚车外蒙皮革，中容两人推动，上插刀枪，杀伤甚猛。主将王渊被枪锋戳伤，几欲堕马，惊惧中遣探马去报。王洧持刀不动，半张着嘴，呆看两军厮杀，眼中透出茫然与惊慌，木讷难言。
辛兴宗闻报，急遣杨可世驰援。东路宋军战败，杨可世杀敌心切，创伤包扎停当便赶来西路，正逢此处用人，杨可世率鲁智深、武松、刘唐、雷横、李逵、燕青及步军三千，飞奔北山。
这支劲旅在兰沟甸和白沟皆未参战，实是铆足了劲，六将各领五百军突入夹道，尽展平生武艺奋勇杀敌。辽军正在得意，突被杀个措手不及，又见援军将领有和尚，有头陀，有赤发的，有黑脸的，怪异唬人，只有一个俊俏些的，也十分凶恶。当下便消了三分胆气。大宋步军灵活，漫山遍野地跑，逢人便杀。
此时王洧周遭偏裨奔散，一辽将见王洧着官员服色，挺枪来刺。王洧吓得目瞪口呆，旁边燕青赶来砍翻辽将，救下王洧。二人对视一眼，燕青知他是何等样人，危急之时兀自要救他，一时也不省得自己是何心理。
正杀得难分难解，忽闻号炮声响，一小股宋军从夹道南口闪进，登上高埠，一人大喊：“大宋破辽西路军都统制辛兴宗持上将节钺督战，诸将勉力！”众人仰首观看，果然是辛兴宗的旗号，宋军精神为之一振，于是三军大噪，越发奋勇。萧干见辽军陷入苦战，下令撤兵。宋军也不追赶，亦南归范村。
种师道正在白沟大营等待西路军消息，小校递来西路军密函，拆阅，文略曰：
大宋破辽都统制种师道阅下：
西路军屯范村，敌兵来战。王渊、刘光远、翟进、赵翊各勒所部兵接战，敌军围我军于山下，杨可世驰援，辛兴宗又亲出军门以上将节钺督战，敌遂退。又，宣抚使明令，‘已戒将士不得杀戮一夫，傥或昏迷不恭，当议别有措置。’杨可世违命，遽而启衅，致南北兵连祸结。愚意斩前军统制杨可世，号令诸部，以明宣抚使出旗榜本意。
大宋知雄州和诜稽首。
种师道读罢，气得手颤心跳，信笺持在手中“沙沙”抖动，拍案道：“两路战况不利，这厮兀自想着临阵斩将。有此愚劣蠹虫，国之不幸！”皱眉生着闷气，又想，这厮无非想在辽人眼前故作姿态，以示宋军严明、北伐之决心毅然，更深一层的目的则是公报私仇、铲除异己。写信来劝，定是怕自己当面翻脸。冷笑一阵，教人回报和诜道：“杨可世乃童宣抚使之爱将，谓此斩之，何异司马穰苴之斩庄贾？”严辞拒绝。
忽闻报，阁门宣赞、大宋使辽使节马扩北归，帐外求见。种师道与马扩私交甚好，大喜道：“快请！”
马扩笑意盈盈，大步迈进军帐。叙礼毕，马扩讲述此番使辽情事。
五月下旬，辽国殿前指挥使姚璠将马扩、段景住一行护送至燕京。太尉李处温将大宋抚谕文书呈递天锡帝。天锡帝与群臣经多日商议，决定向大宋称臣，以保国祚不灭。即日遣秘书郎王介儒携彩缎、金银与马扩同归雄州宣抚司，商谈招降事宜。
种师道听罢，叹道：“眼下辽国内外交困，金国新侵西京，犹自觊觎余下的方寸山河；西奔郏山的天祚帝，随时会杀还燕京夺政；南面又有大宋陈兵边境。辽主决心降宋，内心定经历了一番异常痛苦的思量。”
马扩补充道：“耶律大石曾诘问小可：‘两国盟好，何为兴师？既是信使，安得结刘宗吉献城？’还取出了刘宗吉所携书信和靴子，以作佐证。刘宗吉已落入他手。小可道：‘大宋乃是遣兵救燕，以拒金军。刘宗吉见投，安得不纳？’耶律大石似有些决断，又道：‘若将足下扣留，乃是欺人，某不为也。相烦传语童贯，欲和则仍复旧和，两国不相侵。若不欲和，请出兵见阵，大辽决不降。’小可猜测，王介儒此来也是相机行事，胜则言和，败则请降。”种师道点头道：“然也。”
马扩道：“小可二人行到涿州，见赶路的不少百姓持着我军兵刃，或用我军马鞍，又见大宋败残军卒四处流散。”种师道黯然道：“东路大败，西路也有损伤。眼下何去何从，尚未定夺。”又问：“王介儒现在何处？”马扩答道：“在帐外等候。”二人说话中间，军中已备下酒饭，马扩、王介儒匆匆用过，连夜启程前往雄州。事关军国大事，种师道也未加挽留。
（作者注：史实依据：《三朝北盟会编·卷七》。《宋史·列传第九十四》记载：（种师道）从童贯为都统制，拜保静军节度使。贯谋伐燕，使师道尽护诸将。师道谏曰：“今日之举，譬如盗入邻家不能救，又乘之而分其室焉，无乃不可乎？”贯不听。既次白沟，辽人噪而前，士卒多伤。师道先令人持一巨梃自防，赖以不大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