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赴勇胡马关山(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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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中旬的易州暑气蒸熏,易州虽不似中原都市繁华,亦有宽阔街巷、车水马龙等诸般富丽气象,白胜、时迁贪看异域景色,不觉日暮,投个客店安歇了。天边彤云飘来,顷刻细雨纤纤,涵混雨烟里隐现万家杨柳。

    翌日二人分开,时迁在城里大宽转地行走,专记瓦青漆白的富户,又与乡党搭讪,晓得谁家为富不仁,夜晚便操起那飞檐走壁、跳篱骗马的勾当,从高墙大院运些金银珠宝出来,白日里肥酒大肉替官人、财主花花,见了贫儿乞妇更要周济。

    此地风俗与大宋一般,燕京茶肆亦开设双陆局,或五或六,多至十。白胜一头扎进“柜坊”,与人厮赌不休。“柜坊”招民赌博,是天下的一处混浊世界,三教九流但教得闲,莫不在此掷些银子。白胜本是安乐村一个嗜赌闲汉,今番如鱼得水,出手又豪阔,赢了请大家吃酒,输了亦只一笑,数日后便与众赌徒打得火热,其中也有史成庄上几个庄客。一日庄客引来一人,唤作“李司”,甫一照面,白胜心头突地一跳,直觉面熟得紧,却想不起是兀谁。厮混熟了,即将这念头抛之脑后。

    柜坊里有个出九唤作于三,原是此间一个破落户,流落多年,结交些公人,不事农商,只平日里干些放钱、抽头、倒卸的勾当,因养了不少无赖和懒汉帮闲,众人对他也畏惧三分。自白胜来了,却有些抢于三的风头。

    这日白胜捋着袖管,一脚踩着凳子傍猜,一群男女围着大呼小叫。没等开塞,傍边一人挤进,扔下一锭银子叫道:“我要先赌这一搏!”白胜抬眼瞧科,认得他是于三的人,不予理睬。那汉子叫道:“干鸟么!你等聒噪,却兀自求不理神仙。老爷的银子便不是银子?”白胜瞪眼叫道:“你没眼,没见正搏这一桌?今儿日头高,不知哪只蛆壳晒裂了,蜕出来个你,惹老爷没鸟耐烦。去、去!”那汉子手指白胜怒道:“我认得你,休仗着银子放刁,老爷的拳棒候着哩!”白胜笑道:“你是于三的狗,敢情吃狼给日了,尾巴都没顾上夹,来这儿瞎汪汪。”

    正围着赌的一圈闲汉,听二人言辞冲突,便放下骰子噤了声,等着看热闹。屋内稍静,便有人嘬口吹哨起哄,也有的趁机在桌上摸一把散碎银子。

    那汉子叫道:“易州城没你这号人,你敢通个名姓吗?”白胜道:“你教通便通?名姓不打紧,只是天王老子见你生得不周正,教俺来加些做工!”顺手抓起一把骰子,掷了他一头一脸。那汉子大怒,怪吼一声,挥拳来斗,白胜也猱身扑上。

    原来那汉子不是一人,身后立即有六七个泼皮涌上前来,白胜平日里赌钱吃酒厮混的一干人也帮白胜厮打,霎时赌坊里鸡飞狗跳,乱成一团,有吓跑的,有起哄的,有钻在人缝里打太平拳的,桌子被掀翻,凳子乱飞,混战了一阵儿,却不见了白胜,两拨人哄哄然追出门外,撇下满地狼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