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鹰雀同窠 以武犯禁 福兮祸倚

    第四回 鹰雀同窠 以武犯禁 福兮祸倚 (第2/3页)

嚎叫起来,满地乱滚。众人急欲发作,被为首那人拦住。

    武松四仰八叉往草堆上一躺,挣着一双耳朵,细听动静。猛可地,腰间吃了一脚,耳边泼匝匝一声喝斥:“睡个甚么!”武松大怒,坐起身来,几个人已围在身侧,虎视眈眈,一件破衣扔在脚下。一人瞪眼道:“这儿的规矩,为洪渠哥哥洗衣洗脚,算是孝敬他老人家,要是慢了些儿啊,教你后悔不迭!”

    武松一脚踢开破衣,微笑着眉毛一挑,逗弄那厮。那厮皱眉,撅嘴一张喷出秽气,斥道:“杀才直嫌命长!”使个眼色一挥手,似是发出指令。众人“呼喇”一声,围将过来。近处一人扑在最前,料是踢武松一脚之人。武松暗想先声夺人不可挫了锐气,遂暗暗运足气力,觑定他拳脚来处,胳察一脚踢将回去,不待他摔倒,一手前探,从他腋下穿过,使个“小沙弥提壶”手段,拎鸡也似将他提起,重重地往地上一掼,“咚”一声大响,溅起一地灰尘。那人哼也没哼一声,就此伏地不动。

    群囚大惊失色,齐齐地喝一声,将武松围在核心,一人道:“不洗衣,就将你当衣来洗!”陡地一盆凉水向武松泼去,武松早有防备,掀起袍襟挡住流水,又使马鞭也似甩出湿布,把为首的洪渠嘴脸“啪”地抽个正着。洪渠捂嘴闷哼,痛得流下眼泪,含着血催促众人动手。武松视群囚与鼠兔无异,指东打西,灵动如风,一双开碑裂石拳脚招呼得众人叫苦,须臾放翻一地囚徒,耳际一片喊痛声。

    洪渠待众人被放翻,才攥紧拳头抢将上来。武松寻思这牢贼竟也自重托大,心生厌恶,正要出手。忽听铁门锒铛,差拨来到门外,料是听见牢里响动,前来察看。见囚徒躺了一地,瞪着武松道:“甚么鸟人在此罗唣,那浑人,你也不看这是哪儿,恁地放肆?”武松大怒,一个箭步蹿到木栅栏前,就要抡拳。洪渠却缓缓言道:“小的们喝了些生水,腹痛得紧,祁差拨哥哥宽宥则个。”

    祁差拨冷哼一声,道:“休得胡来,倘若生出事端,又耽误官爷吃酒。”乜斜武松一眼,大喇喇离去,不知适才在鬼门关转了一遭,兀自惦记着吃酒赌钱。

    武松看在眼里,觉得那祁差拨与洪渠便宜说话,二人定是有些油腻。囚徒中的霸王,多使狱中众人的膏梁孝敬牢头,故也多受牢头关照,二者沆瀣一气,时常做些克扣囚徒钱财口粮、刁难探监、欺压犯人甚至草菅人命的勾当。若不曾使钱,那“杀威棒”、“盆吊”、“土布袋”就要将好汉的性命结果。

    洪渠恼恨武松嚣张,待祁差拨走后,又来缠斗,急吼吼地拳脚频频,显是取胜心切。武松倒也不急,跳跃躲闪,偶尔挡挡拳脚,有心看看他的武艺路数,看来看去,甚觉平常。暗忖世道昏乱,饱学之士难觅晋升之阶,赳赳武夫亦不例外,凡擅武之人,不是被奸邪逼迫做了强盗,就是解甲归田做个农家翁。梁山之外,高人寥寥。虽说乱世牢狱之中多豪杰,但眼前的贼却全无英雄气概,倒似足一个色厉内荏的市井泼皮。与此等鼠辈缠斗,武松深感不齿,旋即还击,有心煞他气焰,拳脚净是往他臂膀、手肘、膝盖硬处招呼,只来往了几个回合,洪渠吃痛倒地,挣扎不起。

    满屋囚徒不敢对武松正眼儿看觑,此番才认得“武爹”是个大虫,却更不晓得武松是个专打大虫的好汉。

    武松暗忖,当年因杀人流落到孟州牢城营,平安寨的囚徒来看自己,提醒他自保身家性命。同是牢城,彼却不似此地这般险恶。只过得一年半载,牢狱的变化竟恁的巨大。管中窥豹,大宋天下日渐昏乱,乃是从内里滋生出糜烂。想不真切,也就不去理会,武松眼里没有清平世界,何处也不如在梁山来得快活。此番为了张伯奋才与小人纠缠,使命不可忘却。当下拣最厚的一处茅草堆大喇喇地躺下,闭目假寐,又竖着耳朵倾听隔壁动静。

    晨曦渐隐,稀疏的风挟着芦苇的清香在潋滟的水泊上流动。巳牌时分,戴宗赶回梁山,一路狂奔至忠义堂,径自去见宋江。先前已有飞鸽传书,山寨知悉事发,宋江、吴用正在商讨营救之策。见戴宗汗流浃背奔进来,连忙教看座。

    戴宗将桌上凉茶一口喝干,喘了几口气,道出事情始末,末了愀然道:“张伯奋、武松被絷,已有六个时辰,官府视我等为寇仇,迟了恐生变故。”宋江道:“今春以来,未与官府正面交锋。今日为了二位兄弟,必有一场大厮杀。”吴用道:“柴大官人已连夜下山,找那管营和差拨,贿以重金,叮嘱对二位多加看觑。又差孙新、顾大嫂、解珍、解宝今日进城,酉时后混进牢房救人。悄没声息地救出来自好,倘若惊动了东平府的官兵,就厮杀一场,马军和步军已各各安排停当,只待天黑。”戴宗欣喜,唯唯而退。

    武松在牢里过得自在,满室囚徒不敢放一个高声的屁,离得远远地躺着打盹,倒也相安无事。先前被武松掼晕的那厮悠悠醒转,嘟噜着苍白色脸缩在人堆里。武松却没甚心情去得意,逼迫鼠辈低头算不得英雄好汉,虎入豕群也极可悲。只觉一阵难耐的失落与寂寞袭上心头。

    天明,祁差拨来送饭,见了武松,点头哈腰,一张胖脸笑得稀烂。武松十分诧异,莫非这是祁差拨的孪生兄弟?听言语却是先前蛮横的那人无二。餐饭却也不同,武松这壁厢有牛肉、馒首、松仁、果酒,甚至有清河县的板栗,其余囚徒的饭食却是青菜豆腐简单清淡。祁差拨走时将洪渠唤将出去,又对武松打个哈哈:“好汉请慢用,有甚吩咐小可尽管去办。”随即将洪渠唤出,倒退着走了。这哪像管囚犯的牢头,十足一个奴仆。武松暗自思忖,想必是梁山兄弟前来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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