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疑虑不消携恨生,皎洁作伴听琴曲(下)

    二十二 疑虑不消携恨生,皎洁作伴听琴曲(下) (第3/3页)

在凉亭里见到一身淡青长衫的柳枫正心不旁骛地弹琴。

    明亮的月色倾洒下来,天绍青只看到他的背影,虽看不清神情,却被他的琴声深深吸引,他极为专注投入,琴声时而粗狂,时而幽怨。

    天绍青静静地立在丈许,听此琴声,心中不免一沉。

    “嘎”一声响,柳枫指尖微微按下琴弦,琴声戛然而止,他回过身来:“你醒了?”

    天绍青一边走进亭里,一边四下张望道:“这是什么地方?”说着,行至古琴对面坐下来,一只手情不自禁地抚了抚琴弦。

    柳枫仰首望向四周,忍不住回道:“此处甑山别苑,是我爹——留下的。”转身间,见天绍青满脸悦色摸着琴弦。

    好像找到知音一般,柳枫一时兴致大好,亦一道坐了下来。

    柳枫忽然望着琴道:“这把琴是我爹当年用重金买下的,他生平最喜欢弹琴,也是因为这样认识了我娘,每次月夜当空,我爹就是坐在这里弹琴给我娘听。”

    天绍青低头抚琴,面上含着一份女儿家的舒心笑容,这气氛不免感染柳枫,当下只听他续道:“本来她们生活幸福,是一对神仙眷侣,谁知道后来……”忽然止口不言,柳枫神情一转落寞,开始缄口。

    天绍青却听得正有兴致,这一刻仿佛忘了两人之间的隔阂不快,不由冲口问道:“后来怎样?”

    柳枫猛然起身,双目冷寒着道:“后来我爹被奸人所害,而我娘疯疯癫癫过了七年,七年,直到临死一刻才得片刻清醒……”他说话忽然失控,面目现出了丝丝恨意,目光似杀人一般可怖骇人。

    天绍青不由浑身一震,她无法想象一个女子在丈夫惨遭不幸之后的疯狂举动,此刻竟有些同情柳枫,毕竟与柳枫比起来,自己的童年尚算幸福。

    她目视柳枫忽然想起一事,不由脱口问道:“上次青城山的时候,我记得你说过,凌坤背信弃义,毁你一家三百余口,七岁时,就被人追杀,那——那你的童年是怎么过的?一定很辛苦……”

    话还未完,便见柳枫长袖一甩,忿然打断她道:“我不要人可怜!”

    望着深夜,柳枫语气稍顿,良久方字句铿锵地道:“父仇、家仇,我一定会报。”好像下定决心一般,又似陷入童年痛苦,面对一旁天绍青投过来的目光,柳枫双眼躲闪,脸上渐渐浸出汗渍,自说自话道:“我柳枫此生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天绍青一时说不上话,只见柳枫瞪着自己,他脚步踉跄,倒退数步,猛然一只手指着她道:“谁也别想阻止我,就算是你,也不例外,哼!”冷哼一声,落下这句话后,他极力甩开衣袖,愤然转身而去,走得极快。

    天绍青不知道如何得罪柳枫,她只记得自己说过一句话,问过他的童年罢了,何以柳枫反应激烈?起先与他说话,气氛融洽和谐,她方对他改观,起码认为他尚有人情。

    天绍青看着柳枫愤然而去,霍的跌靠在亭栏边上,心中暗想:他心中定然隐藏着常人难以想象的仇恨,自小被仇恨折磨,一定很痛苦。

    转眼见那把古琴完好无缺的躺在那里,人虽已去,但琴仍在。

    再说外面一帮人等得心急,尤其武阳带了十数人寻找,许久不见有所消息,此刻瞅见他们回来,朱单急忙迎头问道:“怎么样?他们出来没有?”

    看到师弟摇头,朱单不免急上心头。

    武阳脑中迸出一计,立刻凑在朱单耳边低声道:“师兄,我看这样坐以待毙也不是办法,不如……”

    如此这般,窃窃私语。

    听到师弟的计策,朱单嘿嘿一笑:“好!就照你说的办!”

    月夜下,天绍青独自坐在亭里盯着古琴发呆,过了片刻,一双手方才搭在弦上,凭着记忆弹奏起了刚才柳枫弹的曲子,琴弦拨动两下,琴声飘过,竟也似模似样,她倒是立即去掉了刚才的不快,轻笑出声来。

    猛听一声大喝:“谁让你动我的东西?”吓得天绍青疾速回头,凝神一看,原是柳枫不知何时负着双手立在两丈开外,双眼冷厉地逼视着她。

    天绍青自知无礼,吞吐道:“我只是——只是……”

    柳枫匆遽走上前来,气恼喝道:“哼!只是你被刚才琴声吸引?还是你不知道这是我李家之物?”说话间,他双目斜过,背着天绍青将掌心抚过根根琴弦。

    丝弦动,狂野声,俱荡在这黑夜里!

    柳枫霍然冷冽道:“我李家的东西岂能任人随便乱动?”转首回目,目光逼人。

    天绍青当下便被骇住,此刻她只觉得柳枫变化莫测,难以捉摸,开始怀疑自己对他刚刚产生的那丝好感,看到柳枫此刻依然清冷的面孔,目不斜视盯着琴弦,她只好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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