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缘起缘灭终须叹，他心他意走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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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缘起缘灭终须叹，他心他意走江湖 (第1/3页) 不知不觉，燕千云与天绍轩已经追随着金仗婆婆聂贞的脚步赶到了大理。
大理也即是曾经唐王朝支持的南诏国，后来南诏暴乱，与唐王朝矛盾激烈，终于在混乱之中分崩离析消亡。
十五年前，通海节度使段思平联合滇东三十七部进军大理，建立了大理国，这大理国基本继承了南诏的疆界。史上有名的诸葛亮妙计七擒孟获，即在此处州郡比邻处。唐时贞观年间，唐王朝曾设置过戎州都督府。而这里，也是蜀川通往印度国的“南方丝路”中转之地。
时值天色昏暗，阴雨连连，燕千云与天绍轩找了一家客栈落脚。
折扇轻叩掌心，燕千云的身形飘于房内，他一面来回踱着步，一面对坐在一旁的天绍轩沉声分析道：“按道理，我们不会走错，金杖婆婆生平喜欢用五色毒，这种毒有种特殊的气味，一路上我们也是按着这种气味追踪到此，到了这里怎么反而会不见她的踪迹呢？”
天绍轩见他来回走动，心情也不免焦灼起来：“如果我师叔或者华山派有弟子在就好了。”
燕千云闻言立时抬起头来，迎上他的双目道：“少轩兄的意思是……”
天绍轩叹了口气，犹豫了片刻道：“此地有一隐域宫，我师叔——华山掌门上官倚明与隐域宫宫主素有交情，如果有她们帮忙倒是会事半功倍，只是现在……”
他想起隐域宫主韩兮的丈夫钟泽鸿，因次路经中原，遭人伏击身受重伤，上官倚明于危难中救其性命，两人一见如故，之后华山与隐域宫便有了来往，几年后，却突闻钟泽鸿练功之际死于密室，死状恐怖，全身被啃噬地丁点儿不剩，肝肺不再。
上官倚明在大理住了一年多查探死因，后来得知金杖婆婆聂贞遁于此处，暗中施了毒手。
钟泽鸿武功是很不错，可这年头，有些人有些事终是防不胜防的。
钟泽鸿怎么也想不到有人扮作自己妻子韩兮，喂他吃了一口饭，他随即便晕倒在地，醒来后，非但浑身瘫软无力内力尽失，密室还多了一个人，见他醒来，将一把匕首逼在他的脖颈逼问他要幻影神功的秘笈。
钟泽鸿自然不肯交出来，于是很快的，面前的毒婆婆拎过一个麻袋，从他头顶倒了下去。
钟泽鸿惊恐大喊，只叫了一声，一大堆的毒蝎子、蜘蛛与蛇便爬满全身。
当时处于密室，无人把守，他只告诉妻子韩兮不要打扰他，只剩入口处两名弟子日夜看守着，可他怎么料到那两个弟子被聂贞喂了丧失心智的药物，根本没有意识。
于是他的呼救没有起到该有的作用。
韩兮久未见到丈夫，虽是心中想念，却不愿违了他的意，硬是憋到日子够了，方才看他，结果那惊天动变令无数人退步。
尸身腐臭，无一处完好。
不但韩兮悲恸难鸣，就连上官倚明也惊诧呆愣，知己已去，何故如此残忍？
天绍轩讲完这件事，燕千云良久不言，待到燕千云抬头，就见天绍轩不住地摇头苦叹，知他忧虑自己的弟弟也会如钟泽鸿一般遭到迫害，连忙道：“听闻金杖婆婆素与隐域宫矛盾重重，不如我们前去拜会她们，趁机打探一番。”
天绍轩叹了一口气：“也只好如此了，希望那位宫主看在师叔面子，能帮我们一把。”
他却想不到，自己的妹妹天绍茵已抢他一步到了隐域宫，正是清平师兄弟引荐带路，清平常年拜会隐域宫，即是轻车熟路。
却说这隐域宫虽远离中原，可在大理也是赫赫有名的大理名教，其下虽然多为女子掌教，可名气不逊男儿半分。
据说宫主韩兮乃前朝名门望族之后，为避战乱牵扯，家族迁徙来到大理。
这韩兮膝下共有三女，长女钟若引年方二十，次女钟妙引年方十八，小女儿钟惜引尚在幼龄，仅有十三四岁。
大女儿钟若引擅长琴书之技，琴书翰墨颇有盖世才华，武功却无半点继承家传精髓，据说是小时候生了场大病，骨骼疏散软瘫不宜学武，于是便从了文墨，文墨可比天华，通读诸子百家，犹崇墨家之说。
据说钟若引十一岁时，其父钟泽鸿惨死密室，尸骨遭辱，满宫悲愤，宫主韩兮因弟子护守不利大怒之下连杀宫内三百余人犹不能泄愤，造成宫内一时恐慌暴乱，尚存着皆四散逃逸而去。
当时便是这年仅十一岁的钟若引跪在地上任那发狂的韩兮砍伤，血流不止，钟若引始终忍痛不哭，强拽着韩兮的衣袖高念墨子之说，使那韩兮从悲愤癫狂中醒来……
钟若引语气铿然地念道：“古者万国，绝大多数在攻战中消亡殆尽，只有极少数国家幸存，我们现在又何尝不是呢？墨者之法，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这是父亲传下来的口号，但自从父亲去世后，纵观这满宫之内，一片萧索狼藉，昔日我们有四万八千名弟子，而如今所遗者仅八千人，现在人人恐慌逃窜，此等时候，正是我宫的大劫大难，倘若心怀不轨者趁此入侵，我们又当如何呢？昔日大理国第一教，母亲忍心将这一切付之流水么？”
她望着满宫横尸遍地，血迹斑斑，泪流双颊地哭泣道：“我们自残，杀戮，等到穷尽地那一日，只怕唯有若引姐妹三人陪着母亲了，若然那时，如果聂贞前来，我们四人中还能余下谁呢？杀人者死，伤人者刑，我们要为父亲报仇，可如今，我们亦逾过了伤人者，而成了杀人者，杀人者需得偿命，那弟子们无辜惨死，我们姐妹三人和母亲定被武林视为妖魔，隐域宫也会被人视作妖魔之派，弟子们逃无可逃，遭人鄙视轻贱，他们的家眷亲属如果前来找我们讨血债，武林对我们群起而攻之，我们又当如何？母亲不要说这种事情不会发生，不要说女儿杞人忧天，如今已有三百人死在母亲剑下，逃逸者数万人，先辈辛辛苦苦成立的隐域宫就要散了，母亲！”
此番话落，韩兮握剑伫立哑口无言，满腔的悲愤突然转成眼泪在脸颊掉落，开始了静默不言，钟若引又道：“倘若我们不能自强，如何能替父亲报大仇呢？除了仇恨，我们所得远不如失去的多！墨子有言，以德义服天下，以兼爱来消弭祸乱。母亲能以兼爱对他们免做处罚，招回逃逸的弟子，做到兼相爱，交相利，强大我们隐域宫，如何怕她一个聂贞？墨子又有言，若使天下兼相爱，爱人若爱其身，犹有不孝者？无言而不信，不德而不报，投我以桃，报之以李……君子不镜于水而镜于人。万事莫贵于义……名不可简而成也，誉不可巧而立也，君子以身戴行者也……杀戮是无穷无止的，可我们不能因为仇恨地杀戮而造成暴乱，让全武林有借口来攻伐我们……”
后来，这钟若引将那墨子游说，墨子攻守历举数十条，以自身血肉之躯甘愿挨了失狂的韩兮三剑，终于感动整个隐域宫，经过全宫挽救，华山掌门上官倚明在旁协助，韩兮最终平复怒气，开始伤愈，整治隐域宫。
直至今日，这不懂武学的钟若引在隐域宫地位极是尊崇，大凡钟若引说一，弟子们绝然不敢说二，因此，很多宫内弟子俱将钟若引当做了下任宫主，这使得其他两位学武的妹妹不在宫主预选名册之列。
小女儿钟惜引尚在稚龄之际，倒也不妨，可次女钟妙引已成年，武功已然可以竞逐宫主之位，却被无端排斥在外，亦是匪夷所思之事。
虽说钟若引不会武艺，可她常年钻研墨家之学，墨子剑法亦成为了她口述之技，即是以口传授其余两位姐妹研习墨子剑法。
清平师兄弟到了之后，寻找天绍志之事便落在了继任宫主钟若引身上，于是经得她一番指挥调派，天绍茵随她一道出外搜寻；二妹妹钟妙引着一路人前往后山，清平自是留下来陪韩兮说话。
却说钟妙引这头搜山，那头，天绍志在幽梦中苏醒过来，醒来后先是下意识地四下扫视，这才发现自己身处的是个干净异常的山洞，此时，已然不见聂贞踪迹。
天绍志心下疑惑，起身行走，兜兜转转，竟绕到了另一个洞口，稍微抬眼望过去，却正见到聂贞盘膝坐在洞内，此刻，闭目凝神，双掌来回运转，显是正在疗伤。
天绍轩想及她定是在沈家庄身受重伤尚未痊愈，只是她急着来到了大理住在此处山洞却不知为何？如今自己身在何处，完全不知。
天绍志想及这等机会正是捉拿这老妖妇之时，当下也顾不得许多断然抽出腰身短剑，蹑手蹑脚走过去，锋锐的刃口对准聂贞慢慢逼进。
聂贞感应到杀气的来临时，急忙收功，眼眸乍然一亮。
天绍志见此挥剑直刺。
“当啷！”短剑被打落在地。
聂贞猝然回首，霍然翻身跳落在一丈开外，龙头金杖闷地一响，冷笑道：“臭小子，想杀老身，你还不够资格，哼！”语罢，杖头朝外扑开，以雷霆之势击打天绍志……
洞内打斗声响，此声响正巧被洞外巡视的三名玄衣女子警觉，三人遂疾步奔向洞口向内看去，一人眼尖一眼瞅见聂贞，惊异地叫道：“金杖婆婆？想不到她竟然躲在这里！”遂连忙转过眼朝身后同伴喊道：“快去报告宫主！”一名玄衣女子得命离去，余下两人顾忌聂贞武功便先隐在了洞外。
此时，但见得龙头金杖横面一抡，劲风骤起，杖头猛地砸向天绍志胸口，他的身体不堪重击立时撞在了一块石壁上，身子猝然滚落，一时忍将不住吐出一口血来。
聂贞怒目瞪着他道：“哼！就让老身送你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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