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绝路逢生

    第十三章 绝路逢生 (第3/3页)

觉是贾小麦的声音,说:“贾小麦?”。

    “耿营长,你是耿营长?”躺在黑暗中的那团黑影开口了,手一松,枪口落了下来。惊喜交集丢掉木棍弯腰去拉小麦,小麦哎呀一声叫了起来。一问,他的肚子被鬼子刺了。当时他倒了下去,鬼子没有再刺他,以为他死了。他倒下去的时候看到了身边的老兵就在身边。等鬼子一离开,他把衣服脱下来将肚子紧紧地捆扎。他听到周围到处是惨叫声,不敢出去,他守着老兵,直到鬼子放了火,才艰难地站起来,为了不让老兵烧成焦骨,他强忍疼痛把老兵拖到了这里。这里安全,与原来的那片苇子有一条天然的宽敞泥水沟,这条水沟隔断了火势的漫延。小战士说着说着哭了。卢苇听了直抹泪。

    “活着就好,小兄弟。”耿子堂抱住小麦安慰他。“对,活着就好,活着,我们就可以报仇。”卢苇被耿子堂的话感染了,她说:“我要为我娘报仇。”

    耿子堂站了起来,对着苇子里喊道:“有人吗?还有人活着吗?”卢苇和小麦也跟着喊了起来,然而,一路寻去,看到的全是倒在地上的尸体,有焦黄的有完整的,更有尸首不全的。不堪目睹。

    看着这样的场面,耿子堂悲痛地说道:“苇妹子,记住,这个仇一定要报的。我们现在的事情就是得想法子出去,肚子饿了,先解决温饱问题,小麦,有没有吃的?”

    小麦用手指了指身边不远处的地方,他们看到有一团黑色的东西。卢苇拿来一看,是一只大鸟,她认得这是一只野鸭。她哥经常在放假时带她和小林来这打野鸭。

    卢苇提着野鸭,感觉手上稠稠的,放在鼻子下闻闻,一股血腥味,忙递给耿营长。耿营长拿在手中,一摸,胸口上有一个洞,往洞中一探,他抠出了一块弹片,他对卢苇说:“啥啊,不就是被鬼子的炸弹给炸死了吗?小兄弟,有没有火柴?”。

    小麦说:“我不抽烟,哦,老兵有,白天我见他抽烟点了火。”

    耿营长摸摸老兵的口袋,果真有,打开一看,只有一根。耿营长感觉周围风大,叫卢苇过来挡着风。耿营长划开了火柴,火柴划了一道光后熄了。耿营长说,苇子里这么多人,就不信没有一个身上找不到火柴的。他站起来,拿起拐杖就要走,卢苇扶住他,说要跟他一起去找。耿营长没反对,一路沿没有烧毁的芦苇寻去,果真在一个男子身上寻了一盒火柴。

    返回时,小麦已将野鸭清理得干干净净。点燃一堆火将鸭放在火上烤着。火光里,野鸭滴着油,让火燃烧得更旺,三人的脸上红彤彤象刚喝完烈酒一般,香喷喷的肉香味让他们忘记了所在的处境。

    耿营长想起了家乡,禁不住唱起《松花江上》。卢苇和小麦第一次听这样悲伤的歌。

    小麦听不下去了,对耿营长说:“营长,你不要唱了,唱得我要哭了。听我爹说,东北那么多的兵,说没就没了呢?”耿营长听他一说不唱了,他拿起了火堆上的野鸭。

    野鸭香了,冒着油,耿营长撕下二块大腿,卢苇一个,小麦一个,自己挑了一块胸肌肉啃了起来,对卢苇说:“那天你们的节目真好,苇妹子,给我俩唱一个行不?”苇妹子放下刚吃了一口的鸭腿肉,问:“真的?那我就真的唱了啊。”少女露出纯真模样,清了清嗓子唱了起来:

    远远的天空大雁飞过,轻轻的小船上有我的哥哟,清亮的湖水我的梦,梦里有我的哥哥,妹妹我在哥的哪一片湖水里游。

    哥哥啊……

    唱着唱着没有再唱下去,她想起了哥,想起了小林,想起爹。她问耿营长:“耿大哥,他们都在哪啊?”耿营长怔怔地望着她,他知道她说的他们是谁?他无话可说,又撕下一块野鸭肉吃起来。

    小麦吃着吃着说:“肚子受不了啦。”耿营长说:“你说是不是,肚子成了这样,还要吃,慢慢嚼不行吗?再这样狼吞虎咽的吃啥,从肚子里出来的就是啥。”小麦笑了。卢苇没笑,缓缓起身走向江边,望着江面,心情就如这茫茫夜色中荡漾的波光涟漪久久不能平静。

    此时,站在江边上的卢苇她哪里又能知道卢杆和小林在江中的遭遇呢?

    7跳入江中的卢杆和小林奋力朝隐约可见的岸上划去。

    他们用救生圈不习惯,碍手碍脚已被他们丢弃了。

    卢杆对小林喊道:“小林,把鞋子脱掉。”然后二脚互相搓揉脱掉了鞋子。

    五月的江水有些寒冷,但小伙子体力充沛,冷对他们来说算不了什么。他们向前划着,时而仰泳,时而张开双臂向前在水中划拉着。

    见小林没有跟上,卢杆原地踩水等着他。

    当小林划到他身边的时候,卢杆问他有没有问题,小林吐了一口水说,没问题,要卢杆不要管他。

    “杆子哥,我就放心不下我爹,没让他有一个好的去处。”小林要哭了。

    “小林,我也是这种想法,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哪个也不愿意这样,他妈的,都是日本小鬼子作的孽,小林,报仇是迟早的事情,记着就行,只要我们还在,只要小鬼子还在,我就要他妈的打死他们一个是一个。”卢杆吸了一口江水又吐了出来,双手用力在水中划着。

    “杆子哥,以后,我只听你的,你要怎么做我绝无二话。”小林从水中扬起了左手的二根手指,卢杆也从水中扬起了左手的二根手指。

    他们就这样在水中游着说着。

    江面上二个时浮时沉的东西引起了正在船舷边打水洗衣的江老大老婆的注意。她放下提上来的水桶,小脚癫癫赶紧告诉了江老大,说江面上有二个人。他顺着老婆手指的方向看,果真是二个人。他赶紧叫儿子江伢子快准备救人。

    江伢子将救生圈抛向江中的卢杆和小林,卢杆抓住了,小林离救生圈远,没有抓住身子却沉了下去。江老大大叫一声:“江伢子,快下去救人。”江伢子二话没说从船上一跳,跃入江中把小林拉上了船。

    江老大老婆见是二个少年伢儿,看他们脸色发青,赶紧吩咐江伢子拿出衣裳被子给他们捂上,又跑到做饭的地方烧上一壶热腾腾姜茶送到已渐渐回暖的他们手上。问他们怎么这个时候在江中游泳?卢杆喝着姜茶没有说话,小林听了泪流了出来。

    江老大老婆惊诧地问小林:“你怎么啦?”

    小林正要回答,卢杆抢在前问她:“你们是什么人?”

    江老大老婆听她这样一问,笑了:“是中国人啊,呵呵,是开玩笑的啦。你知道邵阳宝庆这地方不?”见他们不言语,又说:“我们是水上人家,一年四季就在水上生活,上月运了一些货到了重庆,又在重庆搞了一些货,现在又得到益阳运点木材,然后再送到外地去。那个伢是我儿子,才十六岁,江伢子过来,见这二位哥哥。”

    江伢子还没有脱掉脸上的嫩气,个子高高的。卢杆望着他对他说了声谢谢,他倒不好意思起来,又走开了。江老大老婆说她这孩子就是不太愿说多话,在家里没有伙伴,老爱惹事,书也不爱读,就喜欢玩水。十岁那年他爷爷奶奶生病死了后,干脆就把他带上了船,一起在水上跟着他们混。

    卢杆笑着对江伢子摇手,江伢子望着他们张开大嘴笑了。

    江老大老婆是一个善谈的人,年纪三十五六,肤色虽黑,姿色仍存。一路上老是与卢杆他们搭着腔,江伢子一直在他娘身边听着。听了卢杆他们说的血泪故事,她落下了同情的泪水。她说:“这样吧,你们无家可归,就跟我们走。老大,正好缺帮手,留下他们,老大,行不行啊。”江老大高兴地说行。

    “要不得要不得。”卢杆放下手中的茶碗摆着手说。

    “什么要得要不得的,跟我们走会亏了你们?”江老大老婆说。

    “不是,不是,我是要告诉你们,前面那个茅草街码头有鬼子守着,过不去的。”江老大问他们是真的不。小林说,是真的,那里有鬼子的汽艇部队,刚才追他们的鬼子就是从那里出来的。江老大听了,叫过老婆,商议了一下后,他说:“这样吧,我们先去赤山看看情况。”

    “叔叔,你要我们跟你走,我得有个条件。”卢杆江老大说。

    “呵呵,看你长得眉清目秀的,你肚子里弯肠子还不少啊。”江老大听了笑着说,江老大老婆对卢杆说,什么条件?说来听听。

    卢杆望望小林说:“是这样的,他爹的尸体我们得找着,还有我们要回家一趟,找我爹和妹妹一起走。”

    小林对卢杆说:“鬼子还在那里,这时去,会不会碰上他们?”

    江老大老婆听了小林的话,心里有点怕,用商量的口气说:“有鬼子,我们就不去了,等过段时间太平了再回来看看,好不好?”卢杆摇着头。江老大看着他们说:“那这样吧,难得他们这片孝心,我们先上赤山看看,到那里打听一下你们家乡的情况,你看如何?”卢杆得这个建议可以接受了。船向赤山靠去。

    到了赤山镇,上岸后一路询问。有人说鬼子在厂窖镇上修了炮楼,还有好多的鬼子在那里。后来不知不觉中来到了炮兵部队驻扎的地方。卢杆问哨兵耿营长在不在这里?哨兵哪认得耿营长,不让进,说这里是炮兵部队,哪有那些步兵的事,要来也不会来我们这里。他们只得返回船上。江老大对他俩说:“不是我不帮你们,在这样战火纷乱的年代,能活着出去就是最好的了”。江老大老婆也安慰着说:“没事的,你爹和你妹没有事的。”卢杆和小林没有办法,他们救了自己,还在提这样的要求,这也是卢杆想爹和妹的心情急切。要真是冒失回村找他们,再入虎口也说不定,岂不害了他们。卢杆和小林商量后对江老大说:“我们跟你们走。”

    江老大和他老婆一笑,江老大大声了一声:“江伢子,起锚咯。”

    8耿子堂他们在苇地里又呆了一天一夜。他们一直希望在江面上能出现船的身影,哪怕是一只划子,但没有,幸亏苇子里还有无数只被鬼子的炮弹炸死的野鸭,才让他们没有饿着肚子。

    第二天清晨的时候,弯腰拾柴火的卢苇抬起头撩着挡在眼前的长发时,她发现前面江面上一艘船正向这边驶来。她高兴得要死,抱着柴火叫着耿营长。正在扯着野鸭毛的耿子堂停下手中的活,问卢苇:“什么事啊,是不是看见了蛇啊,大惊小怪的。”

    “船,船,我看见了船。”卢苇兴奋地喊道。

    耿子堂和小战士顿时兴奋起来,他们搀扶着来到江边上。

    果真,一只船向这边驶来。慢慢地近了,近了。耿子堂看见船头上站着一个飒爽英姿的红衣女子。他叫了起来:“红姐。”

    红姐将物质送达常德后,因船维修在那里停留了几天。在这段时间,她又组织了一些当地募捐活动。后来船修好了,但还不能马上走,政府人员告诉她,横山勇正在向南县和安乡进攻,此时不是回去的时候。直到有天,政府人员告诉她攻打南县那里的日军已撤走,她才告辞。红姐没有直接去重庆的水路,她担心杨老师,还有那二个少年,于是她决定去看看他们。

    红姐听到有人在叫她,顺声望去,她看见了前面芦苇丛边有人在向她挥手,她让舵手扭转方向快速朝苇子驶去。

    出乎意料的相遇,让他们百感交集。红姐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耿子堂和卢苇。上岸看到苇子里一片一片烧焦的尸骨让所有人触目惊心,愤慨之情无法言表。听了耿子堂的述说,看了这样的场面,她含着泪问耿子堂:“杨老师呢,还有卢杆和小林他们在哪里?”耿子堂没有回答只是摇摇头。卢苇哭着扑在红姐的怀里哭了起来,红姐抚摸着卢苇望着耿子堂说:“你们的部队打散了,听说都到了重庆,你有什么想法?想不想去重庆,我正要把这船抗日货物送到重庆去。”

    “你去不去?苇妹子。”耿子堂问卢苇。卢苇说:“耿大哥,我要回去找我爹和哥。”

    耿子堂望着红姐担心地说道:“只怕鬼子在村子里安了炮楼。”红姐想了一会说:“耿营长,先上船。上去洗洗,看你们都成了什么样子,脏兮兮的难看死了。苇妹子,来,上船。你们,把那小兄弟和耿营长扶上船去,给他们清洗一下伤口,包扎一下,再给他们做些吃的。”转身对耿营长说,等会儿再派人去村里看看。说完拉着卢苇走上了跳板。

    船朝厂窖岸边驶去。靠了岸,卢苇还没等跳板放稳就急急地飞奔下去,耿子堂跟着卢苇跑下跳板。他的伤口已包扎好,没有那么痛了,红姐叫着他,同时命令士兵跑步向村子里搜索前进。一行人跟着卢苇跑进了李保长舅舅的家门口,房子被烧毁了,焦焦的木头梁柱横七竖八摆在他们的面前,卢苇叫着爹和哥,没人回应。耿子堂和红姐在灶屋里看到了一滩血迹,他们又跑到后屋来到了窖子外,里面没有人。

    紧接着他们走上大堤,看到惨状让他们目瞪口呆,上千人的尸体成堆横在他们的面前,裸露的女人尸体身上的血迹已干涸,有些的肚子被划开,肠子露在外面,成群的苍蝇在尸体堆中飞来绕去,乌鸦在树上哇哇叫着。这时卢苇顾不了害怕,冲下堤在尸堆中一个一个看着翻着,边流泪边寻找,一直到江边上都没有看到爹和哥的身影,她噙着泪喊着哭着,回应的是江上传来的一阵阵凄凉的风声。

    耿子堂走过来低声说道:“苇妹子,这里没有,或许他们都还活着。”卢苇听了说:“耿营长,能不能陪我去我们村再找找,他们肯定回了家,你说,是不是,耿营长?”

    耿子堂点点头,他跟卢苇往家的方向走去,红姐和士兵们警惕起周围的情况,紧跟在他们的身后。

    经过一片油菜地时,红姐感觉不对,她看见了一双脚露出了菜地外,她拉住了耿子堂,指着那菜地里,耿子堂拉住了卢苇,卢苇跟着耿子堂他们来到了菜地里,几具尸体立即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卢苇看到了侧卧在母亲坟前的卢水生,“哇”地一声大叫,就向卢水生身上扑去,红姐拖住了她。

    水生的身子已经僵硬,身上有枪眼还有刺刀的痕迹。耿子堂再看旁边的江边,一棵横卧在江边的树枝挂着二具尸体,他的心一惊,以为是卢杆和小林,赶紧上去一看,不是,他的心才舒缓开来。士兵将二具尸体捞上来,耿子堂拾起旁边丢弃的农具,默默的挖起土来,身边的人见他这样跟着挖了起来,没有言语,默默地挖着,锄头撞击着泥土发出的声音似乎是他们胸腔里爆发出的仇恨之声,他们挥舞着工具就象手握着一把坚硬的利器向着小鬼子们用力的挖去。这时,红姐看到耿营长腰间渗出了红色的血印,她叫着耿营长,不要再挖了,说:“耿营长,你又流血了。快放下,别挖了。”

    堂子没听她的继续挖着。卢苇走了过来,她抢过耿营长的锄头接着挖了起来。耿子堂望着卢苇,眼眶湿润起来。

    坑终于挖好,水生放到了坑里填上了土,与孙花妹的坟平齐着,卢苇久久地跪在父母的坟前不肯离去。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锣鼓鞭炮声。他们见一群人朝这走来。

    近时,他们才看清这些人带着一些挖掘的农具。他们是来收尸掩埋的,卢苇认得,他们全是她村上的。她跑上去问这些人,他哥在不在村子里,得到的回答是或摇头或沉默。也难怪,这几天苦惨痛苦的遭遇,让他们心有余悸,心尖上的阴霾难以挥去,哪有时间去管别人的事啊,他们没有了往日的笑容,神情麻木,个个心情沉闷地低着头从他们身边走过,向那堤外的江边去了。

    不过有一个大叔返身回到他们当中说:“杆伢子,不是跟着你们过河已经到了这边吗?怎么啦,不见了,死了?”

    耿营长忙制止他:“没有没有,这里没有找到他,要真是被鬼子害死了,活要见人,死也要见尸。是这样的,你从他们村上过来就真的没有看到卢杆还有小林,李保长就没有回去?”

    “没有,真没有看见。”那人说着要走。

    卢苇还要过河去村里找爹找哥,那人听卢苇要过河又对他们说道:“听说鬼子在南县明山头修了炮楼,说不定什么时候鬼子又会来,你们还是快走吧,你们当兵的又不会打鬼子,莫再丢了你们的小命。”

    耿营长听了觉得脸上有点发烧,难受得很。卢苇还在任性要过河去,红姐拉住她说:“苇妹子,算了,我们走吧,跟我到重庆散散心。你爹娘死了,你哥又没在这里,找到他也不是一时一会的事。现在你成了孤身一人,出去散散心,等打跑鬼子,这里太平了再回来也不迟,兴许你哥也就回来了。”

    耿营长也劝着她,卢苇一个小女孩子也没有多大的主意,听他们的劝跟着走了,到了船上,她让一个士兵拿上二个包好的大洋,让他去送给那些收拾尸体的村民。等士兵送完一回来,船启动了,向着江心开去……

    卢苇站在船头望着渐行渐远的家乡,泪水涌了出来。

    当经过那片他们曾经呆了好几天烧得一片苍痍的苇子里时,耿营长一脸悲情。

    这里有被鬼子炮弹炸死的兄弟。

    这里有被鬼子烧死的同胞。

    这里有他的仇恨,也留下了他的屈辱。

    他深深地在痛苦中想甩脱掉那残酷的场面。然而,他无法甩掉,铮铮汉子流下了泪,他抢过一个士兵的枪,举起来向着阴沉的天空大叫着扣响了扳机,他在倾泄满腔愤怒,在迸发深深悲伤。

    枪声中,卢苇跪下了,对着家乡的方向跪下了,对着父母坟莹的方向跪下了,她已没有了眼泪,只有悲伤中蕴含的仇恨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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