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传单风波

    第一章 传单风波 (第3/3页)

    年纪与卢杆相差不了多少的小麦一句话都没说就站在那里,默默地看着这些少年。

    夜晚的秋风吹着周围的树叶,发出悉悉的声音,秋夜静谧,秋风袭人。

    卢杆望着营部里的亮光,真想进去听个究竟,烂缠着小狗子说着好听的话,但小狗子死活就是不肯。

    此刻,营部里热闹得很。

    李保长他们刚进去,耿营长就把他们拽到了桌前:“来来来,李保长,老卢,来得正好,陪咱们喝酒。一连长,倒酒。”他叫耿子堂,东北人,黑发短浅,浓眉大眼,仪表堂堂,身材魁梧。

    一个满脸红光,颇有精神气的人听耿营长喊他,立马站了起来,兴奋地回道:“好哩。满酒。”看他的神态显然酒已喝了不少了。

    水生他们推说在家喝过了,但经不住耿营长他们的拉扯,加上有事求他们,只好坐下陪喝。期间,每次开口想说事,都被耿营长拦住,他说,只喝酒,不说事,划划拳。

    龚秋和李保长端着酒杯,看着他们猜拳,插不上话,坐立不安,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只见一直沉着脸的水生站了起来,把手中的酒,往口中一倒,然后朝桌上猛地一放,手一紧,啪地一声响,碗在他的手中给捏碎了。

    这一举动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水生不管,声音在屋里炸开了:“喝喝喝个屁啊,小日本就要拿我们老百姓开刀了,你们还这样快活,哪里像军人,简直就像一群酒鬼。”说罢愤然欲要离去,李保长拦住了他。

    一连长歪歪斜斜站了起来,把军帽从头上拽了下来往桌上一甩,喷着满嘴的酒气骂道:“他娘的,你是什么人,反了你,敢到我们这里来撒野,找死啊,败耿营长和老子兄弟们的兴。”说完掏枪对准水生。

    水生一怔,望着一连长的枪口,脸色不好看,胸口往前一挺:“来啊,有种的往这里打。”其实他在家时也喝高了,枪顶着自己,心中也感到害怕,但趁着酒劲胆子就大。

    龚秋急了,站到水生面前对一连长吼道:“你敢!”

    那些还端着酒正醉意眯朦的军官们好像觉得发生了什么事,东倒西歪纷纷站起要发怒,其中一个没站住,醉了,“哗啦”一下倒在了桌子底下。

    见此场景,耿营长似乎清醒了过来,对一连长的屁股就是一脚:“放肆,把枪收起来。”然后望着东倒西歪的部下,重重地骂了一句:“熊样。”

    李保长见状,担心水生会吃亏,只好出来打圆场,连忙对耿营长陪着不是,说着好话。耿营长没管他,端起酒杯,走到水生跟前,把一连长举枪的手往旁一推,将碗往水生面前一送:“喝,喝完了再说。”

    水生来了犟气:“不喝,凭什么喝?要喝,你先看看这个。”说完从身上拿出那张传单。

    耿营长接过念了一遍,完后突然大笑起来,一连长和那些没醉的军官跟着笑了起来,笑得水生他们一头雾水。

    “原来是为了这事啊,值得你们害怕,真是,你们又不是三岁小孩,被小鬼子吓得这样,哈哈。”耿营长又笑起来。

    “可你得给我们老百姓拿主意啊,这事还得你做主哩。长官。”龚秋说。李保长也打着和声。唯独水生依然一声不吭看着一连长,恨不得对他就是几拳。

    耿营长瞅着他们三人的样子,招呼他们重新坐下,让其他的军官把倒在地上的醉汉扶回去,只让一连长留了下来。

    他端着酒碗对水生说:“来,老卢,把这碗酒喝了,我们慢慢商量。”

    水生不想喝,李保长和龚秋劝他喝,只好接着,但没喝却说上了:“不行,你们一连长不跟我赔礼,我决不喝,用枪指着我,有本事的赤手空拳试试,还有你。”指着耿营长说:“要是不帮我们想个良策,我们可不依,你得喝三碗。”

    耿营长站起来命令一连长倒上酒:“爽快点,来碗,给老卢赔礼。”

    一连长知道这个时候与卢水生犟是不行的,清楚自己已经喝得差不多要烂醉了,他不想惹他,也不想跟他比功夫,要是没喝酒的话,他是不会罢休的。他迷糊地说道:“老子等、等、等会儿再,再喝。”说是这样说着却还是接过了耿营长手中的酒喝了下去,然后歪歪斜斜地向门外走去,断断续续地说是去外面拉泡尿再回来,看他走路的样子估计是要去吐了。

    耿营长挡住李保长递过来的喇叭筒手卷烟,看着他们脸若有所思地说:“唉,要我怎么说呢?日本鬼子是太猖獗了,像狼一样到处乱咬,狗日的。”停了停又说:“不过,他们也不会太长久,据我所知,形势对我们还是有利,太平洋战争爆发,日本人并不安,他们的战线拉得太长,国内供给不足。从今天鬼子的行动来看,我想他们做做样子吓唬你们这些老百姓而已,也想挽回面子。目前……”

    龚秋听得一头雾水打断耿营长的话说:“什么目前不目前的,这个你就不要说了,我们也听不懂,我们也没有看到过日本鬼子。你倒是说,我们的船怎么办?”

    李保长推了他一下,说听耿营长说下去,说听听形势有好处。耿营长却不说了,问李保长里包括这片区域到底有多少船?李保长说其它村不知道,这里几乎每家都有,有的还有二只,大的小的都有,近二百来户人家。

    “这么说光只你们这个村就有四百多条船?不少啊。”耿营长问。

    李保长回答说差不多,村上的人还得靠这些船来维持生计。

    “要真是听鬼子的话都给销毁,岂不是太亏了吗?”耿营长像是自言自语似地在屋内踱起了步。

    “就是哩,炸了,我们怎么活啊?没有船,打不了鱼,我哪里养得活老婆孩子。”龚秋回应道。

    耿营长现在想的不只是打鱼的事情。

    “耿营长,你真得要想个办法,要不,我们真的心里没底。”水生听龚秋说到了这事,眼睛盯着走来走去的耿营长说。

    “没什么大不了的,狗日的,别怕,有我们在,怕个鸟毬。”是一连长在外面传来的声音。

    说话间,一连长进来了,显然有点醉意,但要比刚才好多了,真的是在外面去吐了,边抹嘴边说,进来后自己倒了一杯水,一仰脖子喝了下去。看水生手中的酒还没喝要他喝了,还说鬼子来了有什么好怕的。水生说,问题没解决,这碗酒就坚决不喝。还说一连长站着说话腰不疼,有枪,我们老百姓手无寸铁。

    耿营长拉住要说话的一连长说:“一连长,我看,鬼子绝对不是销毁船这样容易,有阴谋,鬼子之意不在此,或许有大的计划和阴谋。”

    深思一会,耿营长突然有了主意,他要水生把碗中的酒喝了。水生还是不喝,说一连长光喝酒,没有道歉。耿营长说卢水生真是犟,也就随卢水生了。他把他们集中在桌边说:“大家看这样行不行?白天你们不要打鱼了,改在晚上,回来后,把所有船搬到岸上用稻草、棉杆把它盖起来,就算是鬼子的侦察机来了也不会发现,反正船也不是太大也不太重。鬼子看不到船,会认为他们的目的达到了,也就平安无事,行不行?”

    稍许清醒过来的一连长在旁还补充一句,说让他们组织人员将一些柴草堆放在一起,做成几堆,一天烧几堆,迷惑鬼子的侦察机,误认为他们是在烧船。

    水生他们听了,互相看着,觉得是个好主意,不过还要回去做村里的工作。这时,通信兵在门外急骤下马向营部跑来,一声报告递上一纸后敬礼跨上马飞快离去。

    见耿营长在看公文,李保长一行告辞出了营部。来到哨卡时,看到了卢杆他们在这里。水生气不打一处来,责怪他们来这里干什么?这么晚了。卢杆说是看小狗子的。小狗子连忙说是这么回事。卢苇问起他爹去耿营长那里的情况。

    “走一边去,这是大人的事,细伢儿莫问。”卢水生有点不耐烦,心中还是不快。

    李保长让龚秋去拿锣敲打,通知村民在大坪集合。

    不一会,乡亲们陆续地来了。水生没见摆渡的秋丝瓜来,问龚秋。龚秋说不清楚。

    李保长站在一个大大的树墩上,看着面前黑压压的村民,开始将今天的发生的事情和去耿营长那里商量的情况向乡民们详细说了一遍,乡亲们都表示要得。

    趁李保长还在说着,水生走出人群,找了正倒在床上睡大觉的秋丝瓜。告诉他把船隐藏好,还有就是明天卢杆兄妹要去上学,担心秋丝瓜看见了白天的传单不愿出渡,耽误了细伢子的学习。他说出自己的担心因为秋丝瓜是一个文盲,怕他不懂。

    秋丝瓜听卢水生这样说,有点不高兴了。嘴里直嘟嘟:“卢大哥,你太小看我了吧,我是那样的人吗?好歹那次杆伢子还救过我的命咧。再说哪次杆伢子他们去学校不是我送的,不管刮雨下雪,还是电闪雷鸣,炸在头上吓死人,我也不怕,哪次耽误了他们,卢大哥,放心吧。”

    听秋丝瓜这样一说,水生便离开了他的家出了门消失在黑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