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一干而尽,爱恨嗔痴的幻影
第六十四章 一干而尽,爱恨嗔痴的幻影 (第2/3页)
。”
我怔了怔,“是我陪你来的,你问我干什么,你觉得熟悉么。”
“嗯。”他笑了笑,“熟悉,又陌生,说不出来,可能心境变了,当初年少不知愁,白府显赫,富可敌省,连政要都到我们家去巴结奉承,为了图几个钱花,我又是男丁,家里不知道怎么宠着,那时候除了家族的尔虞我诈,我偶尔经历了觉得心寒,我父亲对母亲不好,我亲眼见了觉得难过,再没有让我上心的事,现在一切靠自己,肩膀上又压了太多责任,我已经没有那样的心情了。”
他说罢抚了抚我的头发,“好凉,鸢鸢,谢谢你陪我回来。”
“客气了,大病初愈,鬼门关走了一遭好歹回来了,我就全当到阜城散散心。”
我迈步正要离开,他忽然在我身后叫住我,声音格外凄凉。
“程鸢禾,你还不肯说实话么,你到底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我的脚步就那么生生的顿住了,猝不及防的这句质问,将我所有的虚伪和防备都击败得溃不成军,我就那么站着,寒风吹开了我的下摆,风衣在不停的摇曳着,他的指尖触摸在我及腰的长发发梢上,指甲一用力,扯得头皮有些疼。
“恨我到这么深的地步,连句实话都不肯告诉我么。”
他轻笑着,声音有些颤抖,我始终没有回头,因为早已泪流满面,这么多日自欺欺人,以为瞒天过海骗了天下,最后却连自己都没有骗成。
“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从来都不知道,都不确信,可我一直在试探,慢慢的,就信了,如果你问我什么时候怀疑的,大概就是看到你的第一眼。”
他说着就在笑,嘲讽他,也在嘲讽我。
“你说,容貌确实变了,可你的眼神,我看了三年,我哪里忘得了,多少个夜晚,我只要闭目眼前浮现的都是你的眼睛,有时候笑着,有时候会哭,问我,怎么不找你,怎么不管你……我只是不确定而已,等到我查你的过去,发现完全是空白,我更有了把握,一个人,怎么会没有活过的痕迹,除非是故意抹去了,不肯让人查到,鸢鸢,如果说你恨我,我不怪你,我确实该恨,我甚至该死,我不能相信你做了风尘女子,我宁愿不信,都不愿面对你,我将你送给林建海换钱,我有私心,我需要钱,我到那天都不相信你就是她,她不会做妓、女!不会的。”
他双手捂着脸,颤抖着喘息着,“我带着支票离开之后,并不确定林建海会真的给我钱,而且我怕过了那一晚,他会将支票作废,于是我去了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世纪银行,连夜我把钱全都取了出来,为了不被察觉,我将三百万转进了冯锦的账户,我开车又回到了莺歌燕舞,我看到门外都是人还有警察,我当时就疯了,我知道你一定出事了,当我推开包房的门,看到你满脸失血躺在权晟风怀里,我就确定了,你一定是她,只有她才这么倔强,只有她才会明明做了妓、女,却又不像个妓、女。”
他扑过来,从背后死死搂住我,仿佛怕我下一刻就要消失一样,
“程鸢禾,你真是世界上最残忍的人,我宁愿你嫁人了,宁愿接受你是死了,都不愿意面对你现在,你知道这多折磨我,我明明活着,我明明能找到你,是我放弃了,我为了一个不值得的女人,将你错过了,你过得好,我还能稍稍减轻些自责,现在,你让我这后半生,该怎么释怀怎么过。”
他蹲下去,靠在河岸边,寒风将他的大衣撩拨起来,露出里面白色的衬衣,他比权晟风还要瘦,我有时候看着他,都觉得心疼,单薄的身子,在落魄之后的这几个月,变得更削瘦了。
其实我很想像他对我这样的去紧紧拥抱他,哪怕就这片刻时分,过去了就再也不见,不如不见,至少我还有某一时刻是真正心无旁骛得拥有着他的,可我知道我不能那么做,我不清楚我该以怎样的身份去面对,妓、女白鸢鸢,还是青梅竹马的程鸢禾,或者都不是,而只是一个和命运错过被旧情伤过最后被现实打败过的女人。
“唯贤哥哥。”
我流着眼泪,灼热的泪痕被凛冽的寒风一吹,有些发麻,嵌进皮肤里的干裂疼得我微微蹙眉。
他因我这一声唯贤哥哥,才刚止住的眼泪再次淌了下来,他轻轻的嗯着,将我抱得更紧。
“这么多年,你忘了鸢鸢么。”
“没有,一刻都没有。”
我闭上眼,轻轻靠在他的头上,他微微动了动,那又硬又短的头发茬扎在我脖颈处,我痴痴的笑了笑。
“唯贤哥哥这一辈子,最后悔的事是什么。”
他想都没有想,就仿佛脱口而出那般,“没有早点找到鸢鸢,害你过得这么苦。”
我点点头,这话我早就想到了,曾经无数次在午夜梦回,遇到这一幕,我和他站在阜城情动的河畔,他对我说,鸢鸢,我回来了,唯贤哥哥回来了。
我梦到过我穿着大红喜袍嫁给他,梦到过他跪在我的墓碑前哭的泣不成声,亦是梦到过我嫁为人妻,他娶了美艳佳人,我们微微一笑,再不提及过去,每一幕都让我肝肠寸断,却不及现在更恨我身心,他落魄如此,我堕落风尘,这大抵比一死一生的结局还要凄凉。
“鸢鸢,还来得及么。”
他见我久久没有说话,试探着问了我一句,我笑着睁开眼,雨雪似乎越来越大,霎时间天地都是霏水飘飘,睫毛上沾着细碎的冰晶,似乎冻上了,我朝着掌心呵了呵热气,他将我的身子往他怀里贴得更紧,用胳膊搂着我,腾出两只手,捧着我的手背,捂在中间,轻轻搓着,温热的感觉传来,我恍惚中觉得又回到了小时候,我一团瘦小的身子窝在他怀里,像是一只小猫,他长臂一挥就能轻而易举将我举过头顶,我不听话了,他从不吓唬我,只是将我举得高高的,我害怕了,就带着哭腔的求饶,说我再也不敢了,他便得意洋洋的将我放下来,戳一戳我的鼻子,“鸢鸢以后再不听唯贤哥哥的话,我就将你挂在梧桐树上,让老鹰叼走你去喂小鹰吃,你白白嫩嫩,小鹰一口就吞下去。”
那时我什么都不怕,年少冲动鲁莽,是我最好的说辞,我只是害怕,我如果不在这个世上了,将来谁嫁给唯贤哥哥,谁又能替我照顾他。
是我错了,他没有我并非活不了,我失去了他,依然到了如今二十岁的年华。
这世上向来没有无缘无故的萍水相逢,情肠一动,也许你抓住了,就是盛世,错过了,就是凄凉。
而人与人,更不会有无端的恨与好,就像我对白唯贤,我不是不恨他,为什么遇到了冯锦,就不再找我,留我一个人在这尽是斑驳的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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