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七章
第二二七章 (第3/3页)
孝桓、孝灵皇帝朝宦官和外戚轮流把持权柄最终导致了党锢之祸的生。在王权衰微的情况下今经学在国政上的作用微乎其微相当一部分大儒名士随即转入纯学术性的经学研究之。而古经学没有严密的师传系统正好适合此种偏于纯学术性的研究。几十年的党锢之祸虽然打击了士人参政但造就了一大批通儒而郑玄大师就是其的佼佼者。
古经学在学理上对经学的贡献非常巨大其重要原因就是古经学家们都是以研究学问为宗旨不受师法家法的约束。既无师说和章句当然就无师法家法可言这随即成为标榜师法家法的今经学家抵制古经学的一条至关重要的理由。所以古经学要争取官学地位古经学的儒士们要想进入朝堂则必须破除死守师法家法的陈规。
在古经学强有力的挑战下今经学各家各派为了共同抵御对不得不拆除内部的宗派藩篱取长补短。此外他们也受到了古经学学风的影响其内部的师法家法也开始逐渐削弱。大儒张玄习《颜氏春秋》但又兼通数家因此丢掉了博士职位。但儒生们认为他学问高深愿意从其学习弟子上千。这种混淆家法的做法渐渐受到儒士们的欢迎甚至盛行于太学之。
虽然今经学的正统派仍在力图维持师法家法及其章句之学的权威地位但在学习途径增多学术交流和论争频繁各家学说的优点和弊端都日益明显的形势下仍要求儒生们尊一师之说守一家之学的做法越来越行不通了。
孝顺皇帝时曾规定诸生举孝廉务必试家法但此后以经术举为孝廉的儒生有许多不墨守家法而博学多识的人物如服虔先为太学生后精研《左传》被举为孝廉。可见“试家法”的规定未能严格执行。卢植大师通古今学不守章句竟被任为博士郑玄大师更是不专一师之说的博学之士也被征为博士。由此可见到了孝灵皇帝朝连太学博士的家法也开始动摇了。
自光武皇帝以来本朝儒生大都研习两经以上的学问。而且古经学兴起后今、古经兼治成为一时的风尚。儒生们越来越向着通学的方向展相当大一部人甚至学通五经还有不少人是今、古兼修且兼治谶纬、数术比如蔡邕、荀爽、杨彪、郑玄大师等人。
另外经本的正定和统一也大大促进了“通学”的展。在经学传授因为师法家法的不同以及今、古经的不同经本的差异非常大。经不统一经说自然更无法统一有些儒生为了谋取利益甚至还在经籍字上作脚。所以自本朝后期开始经本不断被正定、统一规模最大一次是熹平四年(公元年)孝灵皇帝下旨令五官郎将堂溪典光禄大夫杨赐谏议大夫马日、议郎张驯、韩说太史令单扬等人正定六经字并由蔡邕书丹于碑立于太学门外。
古经学的展今经学的衰落师法家法的淡化经本的统一种种事实证明今、古经学的融通是必然的郑玄大师的新经成为官学也是必然的无人可以憾动新经的地位。
郗虑和赵松闻言大喜过望。
焦玮是大汉朝丞相是一位年轻的丞相他的仕途至今看来还是非常辉煌。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焦玮的地位无人可以替代他对新经地位的肯定基本上可以代表天子代表朝廷。有了焦玮这句承诺新经在天下稳定后将得到迅猛展郑玄大师在新经的巨擘地位也有了坚实的保障。
“但是新经有两个不足的地方。”焦玮望着喜形于色的两位大臣缓缓说出了一句令人心惊胆战的话。
“本朝今经学的儒生们一般抱残守缺穿凿附会而古经学的儒生们虽然在学问上比今经学的儒生们要广博得多但仍不能摆脱传统的束缚和桎梏最显著的便是《易》学。古经学的《易》拘泥于象数卜筮支离琐碎可厌之处和今经学的《易》学相差无几。”
“郑玄大师在融合经今古经学的时候在注解《易》学的时候依旧没有摆脱这种束缚和桎梏。他在注解掺杂了大量的谶纬并且解经烦琐这正是昨天遭到王朗、宋衷、高堂隆和颖容等一批大儒名士指责的原因。”
“谶纬和繁琐是新经的两个致命缺陷尤其是谶纬更成为今古经学两派儒生共同攻击的对象。”
“关西杨家是今经学世家在今经学走向穷途末路的时候他们突然跳出来以新经指正新经以新经反驳新经以新经纠正新经不能不说他们的智慧非常高他们的策略非常巧妙。”
郑玄大师本人更偏重于古经学他在注经的时候没有遵循师法、家法也不守章句。但几百年来谶纬之学已经深深扎根于经学对儒生们的影响可谓根深蒂固所以他也不能例外。他在融合今古经学的时候对谶纬采取了保留的态度在注经多以谶纬为据并且为纬书《尚书侯》作注。
谶纬之争由来已久。本朝经学大儒在治经是用谶纬还是反对谶纬一直争斗激烈。所以当今古经学走向融合的时候如何对待谶纬是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
本朝自光武皇帝以来盛行谶纬之学从此有了“用谶纬”和“反谶纬”的争论。
“用谶纬”其实就是倾向神秘主义的以谶纬治经“反谶纬”就是倾向理性主义地旗帜鲜明地反对用谶纬治经。
这两个派别分歧太大两百多年来凡是“反谶纬”的儒生都没有好下场比如大儒王充、张衡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所以“反谶纬”一派一向人才凋落。对于那些试图走进仕途的儒生来说选择何种方法治经不言而喻。
郑玄大师注经采用了谶纬之学属于“用谶纬”一派这本无可厚非。但问题是大汉经过二十多年的战乱后谶纬之学遭到了残酷的血淋淋的打击。它的的确确成了不合时宜的与时代格格不入的无益于大汉兴的学术。
二十多年的战乱几千万人的死亡告诉大汉一个事实。实力才是决定一切的力量所谓代表神意的谶纬根本没有意义它既不能挽救社稷也不能拯救无辜的生灵。
今经学之所以迅走上末路原因就在于以谶纬治经。旧王朝没有了以神意来论证大汉王朝合法性的谶纬失去了支柱紧紧依附于王权以谶纬治经的今经学也就无法生存了。
至于新经繁琐的问题和谶纬同样有关系。郑玄大师注经引入了谶纬神秘妖妄之说充斥其学当然不可能摆脱烦琐的影子。另外郑玄大师注《易》的时候沿用的是本朝象数易学的方法爻辰、卦变、互体兼采自然烦琐。还有一个原因是郑玄大师偏重于古经学热衷于辞训。古经学的训诂也有琐屑之病故郑玄大师在融合今古经的过程无论对今经学还是古经学都存在着反繁琐的问题。他以一人之力当然难以解决这个问题。
焦玮望望神色凝重的两位大臣语气渐渐沉重起来。
“对于朝廷来说选择何种经学为官学只有一个标准一个唯一的标准那就是是否有利于社稷的稳定有利于大汉的兴有利于大汉的长治久安。”
“大汉的国政实践才是决定官学的唯一标准。”
郗虑和赵松霍然而悟焦玮这句话犹如醍醐灌顶让他们立即意识到新经危的根源所在。
“当初朝廷力推郑玄大师的新经为官学是一种迫不得已的选择因为当时今、古经学两派争论激烈隶属于经学两派的朝大臣各不相让。为了缓解朝矛盾迅推行新政朝廷才选择了这种融合今古经学两家之长的新经学。”
“古经学一直‘反谶纬’王充、恒谭、尹敏、张衡等大师都是如此到了马融、赵岐大师这一辈还是如此。”焦玮说道“新经成为官学后对于古经学来说是一种打击。两百多年来一代又一代的古经学家们前赴后继一直想让古经学成为官学但最后却被刚刚兴起的新经夺取了官学的位置由此可见他们心的失落和愤懑。”
“这个时候今经学成了古经学的盟友。今经学展到今天已经失去了官学位置不能对朝政继续实施影响了。但过去研习今经学的大儒名士们几乎都是兼习两派经的‘通士’尤其是最近几十年更是如此。所以他们很快就能转变研习方向继而和古经学的儒士们一起举起了‘反谶纬、反繁琐’的大旗共同对抗新经试图把新经赶出官学让古经学坐上官学的位置。”
焦玮轻轻敲了一下案几加重了说话的语气“你们想想昨天的太学争论最后站出来攻击新经的是谁?是关马家是马融大师的后人马丰。是许混是许劭大师的儿子许混。这两个人站出来支持王朗、高堂隆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书房内陷入了沉默。
“谶纬之学今经学融入其不分彼此古经学也大量采用相比起来新经的谶纬并不算严重。”郗虑慢慢说道“现在今古经学儒士突然提出经学应该在兼采今古两经的基础上完全剔除谶纬是否太过极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