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立户和媒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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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七章立户和媒婆

    杨家兄弟买酒也罢,上档子也好,有了廖家三少的小厮带着,自然顺门顺路,很快就办妥了。

    晚饭时分,廖文清刚刚摆了晚饭,乳香就回来了,他也就随意地赏了他两盘菜,让他吃了再回报情况。小厮吃饭没那么多讲究,没一会儿就吃饱了,抹抹嘴巴,然后就开始向廖文清回报。

    “回三少爷,小的带了杨家兄弟去尤家老铺子买了六十坛子高粱烧,都是二十斤的大坛子;之后,带着杨家兄弟去了县衙,找的衙门里的陈书办,陈书办看在廖家的面子上,没有多要好处,也没难为人,只收了二两银子的润手……”

    乳香一件件回报着,带杨树勇杨树猛兄弟俩办的桩桩件件事情,廖文清听着点了点头,扬扬手道:“不过是换个地契罢了,二两银子……哼,也不少了!”

    乳香抬头看了看自家主子,略略沉吟了一下,道:“回三少爷,那杨家兄弟除了给地契上档子外,还有一件事就是给他们妹夫,也就是刘家岙林家原来的家主林升销户……而且,不仅给林升销了户,还给杨海棠,也就是林娘子立了一个女户。不过,那地契还是落在了林家林旭名下……林家,如今是林旭的户主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廖文清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打断乳香道。

    林家娘子的丈夫被征夫边关近三年未归,传闻已经死在边关,却一直未见生死文书。这一回,杨家兄弟居然还要给他们妹夫销户。人一旦销了户,那就说明官府承认人已死亡,那林娘子可就坐实了寡妇之名了。

    虽说本朝开国后在律例中添了一条‘人死户销’,但除了出仕为官者,这么做的却并不多,毕竟徭役、赋税都由村正征收督办,人死没死,根本不看户籍,所以意义并不大。那么,杨家在没见到林升生死文书情况下,急着给林升销户又是为了什么呢?

    若仅仅给林升销了户,还可以猜测是林娘子急着再嫁,但这立了女户,就把这个可能给否决了。要知道,大明朝女户可不是说立就立的,一般立了女户的,就是打定主意不嫁了,或者准备坐产招夫的。

    乳香、没药都是廖文清身边的两个贴身小厮,若论玩乐机灵来说,没药不弱于乳香,但若是论起心思沉稳,体察主子的心意来,乳香就比没药强的太多了。他自然知道自家主子对刘家岙的林娘子不同,而不像乳香说的,只是玩玩。据他旁观,只怕这回他家三少爷是来真的了。

    只不过,他并不看好自家三少爷迎娶林娘子……别的不说,家里老夫人那关就难过,老爷子虽说也有些意动,但只是不阻拦,却绝对不会出手帮忙。

    心里胡乱琢磨着,乳香却也没耽误了回答主子的询问,听到主子让他重复的命令,立刻重复了一遍:“杨家兄弟给林升销了户,给林娘子立了个女户。只不过,那个女户只是个空户,并没有落任何财产地产!”

    这一回,廖文清没有再出声,手里拎着一只精巧的酒壶,半仰在躺椅上,微眯了眼睛,似乎正在仔细地品尝美酒,又好像品酒只是表象,实则在思考什么重大问题……乳香也就默然而立,等待着自家主子接下来的吩咐。

    好久,廖文清才坐直了身子,将手中的酒壶交到乳香手中,同时淡淡吩咐道:“准备一下,明天回清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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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邱晨,和杨家两个哥哥说了会话,问了去县城是否顺利后,她还是有点儿惦记庆和家打问的事儿。

    说起这个来,杨树勇就微微皱了眉头,摇了摇头道:“庆和家打问了一天,我和你二哥也帮着问了好几个老伙计,都说那家姓王的没有问题,儿子也没啥问题,一直在家里读书,很少出门……可这么多人,没有一个人说不好……也不知怎么的,我就总觉得不实落……呵呵,或许是人家为人处事就是好的呢,说不上就是啥毛病!”

    杨树勇明显的有些不好的直觉,但又拿不出证据来,最后只好自嘲地笑起来。

    邱晨也挺疑惑,难道说,王家真的如杨树勇自嘲的那样,为人处事周全的被人人称赞?可俗话不还有句‘一人难称百人心’?

    再周全,再与人为善的人,也不可能让人人都满意吧?

    杨树猛也摇着头道:“虽说打问的信儿有些让人不实落,可王家的情形我们都去看了,确实不错,我看,丝毫不比你们村老刘家差。那可是镇上,一样的宅院比村里耗费可大多了。”

    杨树勇和邱晨同时点点头,表示赞同。

    随即,邱晨就起身,笑道:“行了,咱们也就是帮忙打听打听,至于要不要选这一家,还得庆和家自己拿主意……两个哥哥累了一天,就快歇下吧。我回屋了!”

    很快,惊扰了静谧夜色的林家院落熄灭了灯火,又重新安静下来。

    邱晨给睡热了,把被子蹬的乱七八糟的俊言和阿福阿满盖好被子,又安抚着俊章睡下,这才重新钻进被窝。

    躺下之后,邱晨的心里仍旧有一点点小激动,从今天……不,是从昨天开始,她就是名副其实的寡妇了。但同时,有了女户,她也可以正大光明地做事,挣钱养家。至于其他的,什么坐产招夫……她没想过,也没太往心里去。

    婚姻也罢,男人也好,在她的认知中,都是可遇不可求的,能够遇上合心意知她懂她爱护关爱孩子们的男人,她也不会固守着不变,可若没有,她是万万不会强求的。

    嗯,顺其自然吧!不是有句话么,前面街口转角,会有一个人等你……

    默默思量着,邱晨渐渐沉入了梦乡。

    这一夜邱晨做梦居然又重回了大学生活--

    宿舍里那位被共推为贤妻良母的舍友,正抱着一团烟青色毛线奋力编织,即使下眼睑上挂着两团醒目的青印,却也难掩满脸横溢的幸福。

    一转眼,那个舍友站在大桥上,朝着她们一大群人一边哭着一边挥手:“我曾经那么相信爱情,最后得到的却是玩弄和无情的背叛,爱情已死,我还活着做什么?”

    噗通一声,她和舍友们扑过去,只看到一团水花扑溅开来,无情而冰冷!

    邱晨猛地一下子惊醒过来,心脏仍在狂跳,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在静谧的夜里格外的清晰!

    大睁着眼睛,好半天邱晨才缓过神来,抬手抹去额头上的冷汗,邱晨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她也已经离开了那个世界,什么爱情不爱情的,她眼下首先的过好日子,带着几个孩子活下去……

    受此一吓,邱晨以为会失眠了,没想到一合眼居然很快就睡着了,而且,很快又进入了梦境。

    不过,这一次,她没有梦回现代,还是在这个地方,还是在这个家,只是,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逆着光大步地走过来,越来越近。

    她听到林旭高声叫大哥,也听到阿福阿满脆脆地唤爹爹……

    她自己却僵在当地,眼看着那个男人越过林旭和阿福阿满朝着她走过来,越走越近,她浑身的温度似乎都随着男人的脚步渐渐退去,手脚、四肢、躯干,最后仿佛连心脏都冷的冻住了!

    那个男人走的极近了,邱晨却仍旧看不清他的脸。

    他低低地叫:“海棠!”

    然后朝着她伸出手来,邱晨浑身冰冷,恐惧和排斥感从心底蔓延上来,叫嚣着嘶喊着……

    呼!邱晨这一次居然直接从被窝里坐了起来,两只手还紧紧地攥着被子,后背的睡衣被冷汗湿透贴在身上,这会儿被寒气一侵,生生让她打了个寒战,倒是立刻醒过神来!

    她这是怎么了,平时连梦都不做一个的,今儿咋接连做起这种匪夷所思的噩梦来!

    第一个梦已经模糊了,第二个梦却格外清晰。那个高大的男人,林旭叫大哥,那就是林升了。那个生不见人活不见尸的人……

    邱晨忍着寒冷,哆嗦着去箱子里取了一套干爽的睡衣换了,再次钻进几乎没了热气的被窝,邱晨恨恨地想,管他活没活着呢,那个男人把一家老小丢在家里,连个安排都没有,要不是她碰巧穿过来,这几口人说不定早就饿死了。即使饿不死,这会儿只怕也成了流浪者或者乞丐了!反正,坟都有了,户也销了,她就当他死了,活着她也不认了!

    抱着这个光棍的念头,这一回邱晨居然睡了一个好觉,再睁开眼,天光已经大亮,透过窗纸照进来,让昨夜的噩梦仿佛变成了幻觉。

    轻轻地拍了拍脸颊,邱晨一骨碌爬起来,穿衣下炕。

    什么爱情,什么夫妻,没了粮米果腹,没了衣裳御寒,统统都是瞎扯淡!

    她今儿还有许许多多事情要忙呢,哪有那些闲心思寻摸那些摸不着看不到的玩意儿!

    这天上午,再次进行了二次蒸馏后,前后两批一共蒸的浓度合宜的酒精三十斤,用两斤容量的坛子分装了十五另半坛。俊文的手已经结痂,坚持戴了手套,用左手练习旋制,练了一上午,居然也能成型了。

    邱晨上午旋制了六次,这回她加大了药量,一次旋制就能够制得四百多粒。一上午就得了两千多粒。俊文慢慢地旋制,也得了一批,数量稍微少一些,只有一百多粒。前前后后加起来,差不多够五千粒了。

    杨树勇和杨树猛兄弟带着二魁,再次赶了车出了门,他们是去购买邱晨想要的果树、银杏树去了。早上邱晨一提栽树,杨树猛就说自己恰好认识一位种树园子的,果树花木种了许多,邱晨所要的不过是些普通的果树、银杏树,想来都有,于是直接赶了三辆马车去,买了树苗就能运回来栽种。

    他们这地方,栽树的最好季节是刚化冻到清明前,在苗木未生发之前,成活率才高。如今过了清明,树木都已萌动,虽说移栽多了一层难度,不却也能保证成活九成。若是等叶子长大了,再移栽就真的很难成活了。

    因为这一批药物的粉碎工作完成了,刘占祥和林子、泉哥儿就被邱晨安排了去帮着老何放水。

    这个时代还没有下水裤、下水衣,水温还很低,邱晨就熬了红糖姜水,让俊言俊章和福儿满儿给下水的几个人送了去。

    没想到,泉哥儿看着清秀斯文的,却也是个皮的,下了水倒是显出那股子淘劲儿来。听老何说池塘里还要养鱼,就嚷嚷着放完水,再去清水河下游捉鱼去,还说他们家里有鱼篓和渔网,到时候,连大鱼小鱼都捞些来,小鱼放养,大鱼还能解解馋!

    他这么一说,林子也一脸兴奋地跟着连连叫好。

    老何摇头,说:“天儿还冷,这个时候鱼苗少,即使有也太小,刚刚孵化出来的小鱼很难养,还不如过上个把月,鱼苗长的大一些再捞,那个时候的鱼苗相对来说成活率就高了,也能吃食儿了,喂养时撒些麸子、谷糠就成。”

    刘占祥大几岁,毕竟沉稳了一些,也不赞成泉哥儿去捉鱼:“毕竟刚过了清明,看着太阳不错,地温、水温都还没升起来。特别清水河又是山溪,从山上淌下来的水本就比平常的河水冷一些,这种天气下水,冻伤了腿和筋骨,年岁小可能试不出来,年龄大了很可能行成老寒腿,那可遭大罪了!”

    被老何和刘占祥这么一说,泉哥儿和林子都不好意思当面驳斥,却也很是不以为然。当面答应着,背了老何、刘占祥俩小子却偷偷商量着,上午制药的活儿没了,种完藕到吃午饭还得有个把时辰的空挡,到时候趁着天晴暖和,拿了鱼篓渔网去捞一回,若是捞上几条鱼来,中午就让林家嫂子给做了……那种鲜香,简直太馋人了。

    上梁席面上邱晨做的那道大鱼,这俩小子都尝到过,至今仍旧余味无穷,让他们念念不忘。这一提起来,就觉得心痒难耐,馋的直吞口水了。

    放水的活儿好做,只需把池塘预留的入水闸口和清水河之间的沟渠挖出来,提起闸口处的厚铁板,留着隔离的铁箅子,然后,任由河水淌进池塘中去就好了。又有老何这个熟手指点着,不过小半个时辰沟渠就挖好了,接下来,等池塘里灌满水,再找人把出水闸口处的沟渠挖出来,池塘中就会形成一个完整而动态的水循环系统,成为真正的活水池塘,能够最大程度的保证水质的新鲜和清澈。

    四人上岸穿了鞋袜,正好俊章俊言又端了红糖姜水过来,一个人热热地喝下一大碗,登时浑身的寒气就消了,反而觉得浑身微微地出了一层细汗,让人浑身舒泰。

    泉哥儿和林子虽然早打好了小算盘,却还没忘了回去问一声,邱晨正忙着旋药丸,想想临时也没什么事儿,就让他们再去喝碗热姜水祛祛寒,吃过午饭再安排活儿。

    这两人一听正中下怀,嘴里应着,却偷偷地溜出了林家。

    泉哥儿回家拿了鱼篓渔网,怕家人责怪,碰到母亲季氏询问,还说给林家捞鱼苗去,季氏果然没有阻拦,放他顺利地会合了林子,直奔村南的溪流下游。

    清水河到了那里,有一段弯曲的河道,水流平缓,河滩上生了许多芦苇,最是鱼类喜欢聚集的地方。

    两个小子也是淘的,小时候没少过来摸鱼捞虾的,是以很是熟门熟路地找了个水草稀少,水流特别缓和的窝子,就把从林家拿来的骨头扔进鱼篓里,又放了一块石头,然后把鱼篓下到水底。

    泉哥儿家的渔网是两个人扯着捞鱼的抬网,一张大网两侧都固定在木棍上,大的抬网两侧固定的木棍是碗口粗的檩条,需要至少四个壮小伙才能抬动,可以分站在河道两侧,不需要下水即可把水里的鱼捞上来。不过,泉哥儿家的抬网小得多,需要两个人扯了,趟着水在河里逆水而行,从而把鱼捞起来。

    相对于静止又朝阳的池塘,从山上流下来的溪水水温要低得多。

    两个人脱了鞋袜,挽了裤腿儿,一下水就都打了个寒战。不过,‘鱼头上有火’,两个淘小子想着炖鱼的美味儿,冰冷的河水也似乎变得不那么难以忍受了,拉着渔网开始在河里捞起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两个人在河里折腾了大半个时辰,鱼篓里捉的都是小鱼还罢了,用渔网居然还真让他们捞上来三四条两三斤的鲤鱼,还有二十多条一扎多长的鲫鱼,把两个小子乐的咧着嘴巴几乎合不拢了。

    不过,经这一通折腾,俩个半大小子的裤子几乎湿到了大腿,上衣也澎湿了大半,站在水里捞鱼的时候还没觉得怎样,等一上了岸,被沿河的风一吹,两个人登时都冻得打起摆子来。两张脸也片刻就冻得成了青紫色,很快,鼻涕眼泪稀里哗啦地都淌了下来。

    两个人不敢停,用袖子抹抹淌出来的清鼻涕,把裤管儿放了,仓惶穿了鞋袜,拎了鱼篓渔网,一溜烟儿地跑回了林家。

    邱晨旋了一上午的药丸,两个肩膀和腰肢都酸疼的很,揉着胳膊膀子走出东厢,一抬头恰看到泉哥儿的大壮湿淋淋地拎着鱼篓渔网窜进来,不由吓了一跳。

    “你们这是去干啥了?咋弄了这么一身水啊!”邱晨问了一声,却并没等着两人回答,就即刻招呼俊书和俊文,让他们带着泉哥儿和大壮去屋里用热被窝暖一下,她则匆匆回了屋,拿出仅剩的一点点辣椒来,放入多多的姜丝,熬了两碗酸辣姜汤,让俊言和俊章给那俩小子送了去。然后又去后院蒸馏锅那边弄了大半木桶热水,招呼几个婆娘一起给那俩淘小子抬进西厢去。

    这一通忙乎下来,若是轻打轻闹的一点儿寒气也就散出来了,只不过那俩小子从池塘里出来后喝了一碗姜汤出了一身汗,汗毛孔全部打开的情况下,又下了冷水,还几乎浑身湿透地在水里泡了大半个时辰,又湿着衣服从河边一路跑回来,风寒早已经入体,喝了酸辣汤,泡了澡都没能发出汗来,邱晨就知道坏菜了!

    这会儿也顾不得埋怨俩孩子了,匆匆去东厢抓了麻黄、桂枝、炙甘草、石膏、杏仁等,放在瓦罐里咕嘟咕嘟熬了,给那俩一人灌了半碗,然后盖了厚厚的被子捂着,过两刻钟不出汗,就再灌半碗热药汤下去,如此往复,直到发出汗来为止。

    正人仰马翻的忙成一片,泉哥儿娘亲季氏和林子娘就心急火燎地奔了来,一见到两个孩子脸色紫涨,缩在被窝里抖成一团,就扑上去,搂了各自的儿子哭起来。

    邱晨正好拎了一坛酒精过来,看到这个情形,不由皱了眉头。冷着脸道:“两位嫂子且别哭了,孩子们要捂着被子发汗呐,你们这一通折腾,有点儿热气都被你们抖搂没了,哪里还能发出汗来?”

    林子娘还罢了,季氏因为公公是村正,自从嫁到刘家岙还没人用这种不客气的口气和她说话呢,况且,看着儿子这副模样,强烈的心疼和害怕也让她失了克制和冷静,嗷地一声跳起来,指着邱晨的鼻子就嚷开了:“升子媳妇,你把我家泉哥儿害成这样还不够啊,我这儿子都快被你害死了,还不兴我这当娘的哭了啊?刚刚开春的水多冷啊,你让我家泉哥儿去给你捞鱼,你……你咋不让你家小叔子和你家侄子们去啊,你这是根本不把别家孩子当人看待啊……你说,我往日咋就没看出来你是这么个丧了良心黑了心肝的娘们儿呐……”

    泉哥儿挣扎着扯了两把,季氏根本不理会,巴拉巴拉,一大通指责和谩骂泼过来,让邱晨气得胸膛闷疼几乎要炸开来,只不过,她虽然气愤,却还没有失了最后的理智。

    用力地咬了下舌尖儿,将几乎爆开的那口气生生压下,邱晨一回头,招呼兰英和青山家的:“把她扔出去!”

    兰英自然二话不说,上前就要拉季氏,青山家的却要圆滑许多,也跟上来,只不过却是劝慰道:“满银嫂子啊,你且消消气,你不为别的,也得为泉哥儿着想啊,泉哥儿受了寒,正发汗呐,要是汗发不出来,寒入了内里可就麻烦啦……”

    兰英和青山家的一个拉一个劝,好不容易把骂骂咧咧的季氏给拉了出去。

    邱晨这边已经拿了一只陶碗,把酒精倒了半碗,拿了火折子点了,淡蓝色的火苗登时蹿起来,摇曳着妖冶冷艳的身影燃烧起来。

    邱晨拿了一块浸湿的手巾,沾了燃烧的酒精,在泉哥儿和林子的额头擦着,手巾带着火苗,到了两人额头上时仍旧在燃烧着,在旁边流着泪旁观的林子娘禁不住惊呼出来。

    这声惊呼,让邱晨稍稍平静了些,没有回头,手下不停,却解释道:“嫂子不用怕,不会烫伤孩子的。你看,我这不也用手拿着嘛!”

    林子娘抹抹泪,点点头发出一声哽噎的应和声,看着儿子冷的打着寒战,她却帮不上一点儿忙,想说话安慰儿子,告诉儿子自己就在旁边,却怕打扰了邱晨的治疗,影响了儿子治病,只能满脸焦急害怕地看着、守着,目光片刻不敢稍离儿子的脸。

    连续用酒精擦了一刻钟,两个孩子的脸色明显的好了一些,额头也不再像火炭样烫手了,只是,汗还是没能发出来。

    邱晨招呼一声,俊文和俊书立刻又端了两碗热乎乎的汤药来,邱晨招呼林子娘和庆和家的,一人用被子包着扶起一个孩子来,将汤药趁热又灌了下去。还好,两个孩子虽然冷的寒战不断,意识还算清楚,很配合地吞咽着仍有些烫口的药汤。

    药汤灌下去,邱晨又拿来一床棉被给两个孩子捂上,又重新倒了酒精点燃,给两个孩子擦起额头来。高烧最容易导致中枢神经的损伤,她用酒精给两个孩子擦拭额头,就可以避免大脑被高温烧坏。

    如此,忙碌而焦虑的,时间一点点滑了过去,终于,在第二碗药灌下去两刻钟后,邱晨第一时间察觉到大壮和泉哥儿的鼻翼额头出沁出细微的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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