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侯爷

    8 侯爷 (第3/3页)

依赖地看着这唯一认识的哥哥,嗫嚅了两下,道:“我……我怕……”

    “怕什么。”崔景煜皱起眉头。但却没训斥她,只是抬起眼来,看向了何老太君。

    “侯爷。”何老太君想要说话。

    崔景煜却把目光看向了夫人们,到底是外男,又如此年轻英俊,夫人们都连忙避开了目光。

    他环视众人,唯独看也不看阿措和叶清澜。

    “我也知道,京中的规矩大,乐水年纪小,各位夫人多担待,日后一并道谢。”他冷冷地道。

    卢文茵连忙笑道:“侯爷言重了,我们看待魏小姐,就如同自己妹妹一般,喜欢还来不及呢,哪里就说得上担待了呢。况且花信宴上,女子都亲如姐妹,乐水妹妹也不必认生,只当这里是自己家一样,各位说是不是……”

    众夫人自然是一片附和,却有一个声音淡淡道:“话虽如此,清澜姐姐是我见过的最和善的女子,在花信宴上也免不了受人欺凌,我想,花信宴的氛围也没卢夫人保证的这么好吧。”

    说话的正是阿措,一片和谐中,她这话不可谓不重。说得魏乐水都一瑟缩,崔景煜也眼神一冷。

    阿措平静地迎上他眼神,安静地探究那墨黑瞳仁中的情绪。

    凌波那天为什么要推开那扇窗,她明白了。

    她这句话不怕得罪夫人们,因为就是说给他听的。

    有情吗?有过情吗?还有情吗?曾经京中最出色的高门贵女,和此刻大雪中站着的狼一般的青年,似乎最不可能在一起的两个人,许下婚约,又毁弃这段婚约,此刻如同从未见过的两个陌生人,哪怕阿措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段故事,也仍然觉得如同站在一座巨大宫殿的断壁残垣上,忍不住热泪盈眶。

    如果这也能消散的话,那还有什么东西是永恒的呢?朱弦断,明镜缺,白头吟,伤离别。女孩子天生明白这段故事的重量,因为许下婚约的是叶清澜,如庙中菩萨般毫无喜怒的叶清澜,谁能想到她也曾喜欢一个人到想要嫁给他,谁能想到她也会毁弃自己的誓约。

    崔景煜许久没有说话。

    他当然明白,叶清澜喜欢的人,怎么会不明白。世事洞明皆学问,战场都能看透的将军,难道看不懂这京中夫人们的世态炎凉?也不会不明白这叶清澜身边的小女孩为什么说出这句抱不平的话。

    但他并没有替叶清澜说话。

    他只是冷冷道:“京中花信宴的手腕,我也有所耳闻,奉官家命令,镇北军将领今年也参加花信宴,希望往年的种种手腕,今年不要再有。”

    “侯爷说笑了,哪有什么手腕呢?”卢文茵还想玩笑过去,被他冷冷看了一眼,只得笑道:“花信宴是闺阁女儿参加的宴席,自然是至洁至净,天真无瑕,请侯爷放心。”

    崔景煜没有接她的话,自然也没有说什么放心不放心。

    他只是道:“中宫娘娘已经请明华长公主殿下主持今年花信宴事宜,镇北军将领则是由我负责,凡有婚约缔结,官家将亲自垂询,兹事体大,请各位夫人小姐好自为之。告辞。”

    崔景煜说完话后,自然是扬长而去,何老太君还得起身来送,那边何大人也早赶过来,等在二门外送贵客。

    他说完话便走,留下众夫人们都各怀心思,连追究阿措那句话的功夫也没了,所以被清澜一句“阿措年纪小,说话冒撞了点,各位夫人请谅解”就掩盖过去了。那叫作巧珍的夫人还想说一句“你不是号称花信宴魁首,就教出这样的规矩……”没说完,被卢文茵看了一眼,立刻不敢再说了。

    卢文茵只管拉着魏小姐使劲,显得十分温柔无害,再也无暇嘲讽叶清澜了。她和卢婉扬两姐妹,一个热情风趣,一个温婉如玉,围着魏小姐又是问她家的情况,又是问她这些年在边疆的见闻,又是送礼物,夸她的衣裳,约她去自家游玩赏花,又有各自跟班附和说话,把个魏小姐弄得眼花缭乱,带着跟班把魏小姐围得是针插不下,水泼不进。阿措看着,就有点担心。

    举目无亲的状况下,这样被人热情对待,只怕魏小姐真会觉得卢家姐妹是最好的人,在她们蛊惑下,日后和清澜凌波作对,这可如何是好?

    “姐姐……”她迟疑地看向叶清澜,不明白她为什么刚才不索性从崔景煜手中把魏乐水接过来。

    婚约虽毁,但叶清澜的人品心性,相处久的人,谁不心悦诚服?自己都那样递话,崔景煜难道不明白?

    也是,崔景煜做什么都一脸冷冰冰的模样,把个魏小姐送到了卢家姐妹的手心里。说什么知道花信宴的手腕,难道看不出来卢家姐妹才是这肮脏手段的源头?

    阿措心中一瞬间转过一百个念头,只是不能宣之于口。偏偏清澜看出她心乱如麻,反而伸手摸了摸她的背,安抚起她来。

    阿措顿时更想哭了,只恨命运弄人。若是没退婚,今日清澜姐姐就是正经的侯夫人,什么卢文茵什么杨巧珍,见了她只怕行礼还来不及呢。

    可见凌波张罗得有理。

    “你呀,就是心思太重。”清澜像是看出她心思,摸着她的背教她:“以后这种时候,不要替我说话了。没有用的。保全你自己要紧。”

    彼时正厅里正热闹,拉拢魏小姐的,聚在一起议论镇北军情况的,偷偷说起明华长公主娘娘的,和正在想办法和这两方拉上关系的,都各有事忙,她们俩反而成了角落里没人理的了。

    阿措心中更加不服。

    “姐姐。这世上的事,不是看有没有用的。花信宴没有结果又如何,我在乎的人受了委屈,才是我要考虑的事。凌波姐姐第一天就教我这道理。我怎么能只顾着保全自己?”她认真反驳清澜。

    清澜被她逗笑了。

    “话虽如此,但你们比我还小,该我保护你们的,怎么能由你们来保护我呢。”清澜说完,见她还想再说,竖起手指在唇上做了个阻止的手势,道:“嘘,今日的事,可千万不要告诉凌波啊。她要知道,又要生事端了。”

    阿措到底没答应她。

    也幸好没答应,因为叶凌波一到午宴结束,直接就知道了。她的消息多灵通,手下又是小柳儿杨花杨娘子几员大将,花信宴上的事,哪有能逃过她的耳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