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宗门(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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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才会从小佩戴法器防身。萧远潮显然没想到,越辞敢如此猖狂,竟是有这般后手。

    方才一击用了多少功力,尽数还归了自身。他闭目稍作调息,缓过劲,声音冷冷,却是朝着薛应挽:“怪不得,原来倒是找了个世家公子。”

    “屁话真多,”越辞不想等他彻底恢复,一拳砸上萧远潮脸颊,便侧过身子勉强躲避,拳头落下,只擦上一点皮肉。

    “嗯?”越辞有些疑惑,下一瞬意识到什么,脚步向后闪避,恰与骤起的风墙错开。

    萧远潮难得也乱了衣着,他修为高出越辞不少,因着大意遭了一次,自然不会再犯同样错误,当即剑柄脱手,借力挥出两道极为锐利的风刃。

    夹带灵力的气流凶猛,越辞避无可避,还是被擦过脸颊,极细的鲜血开始向外渗出。

    正是他方才想要击伤萧远潮之处。

    越辞以手背擦过脸侧,唾了一声,眼神沉冷:“小瞧你了,还以为你真是个怂包孬种呢。”

    “朝华宗弟子,修体本就是必备课程。”萧远潮将回手的剑鞘以柄相击,令越辞脚下踉跄,连连后退数步。

    “依靠外物,终有一日,会自尝苦果。”

    萧远潮重新站立身形,气息维.稳,恢复了那副往日大师兄傲然而孤高模样,眼中讽意与蔑然不减,像是在欣赏着虫豸蹩脚而好笑的挣扎。

    他最后看了一眼薛应挽,乘风御剑离去。

    变故接连发生得太快,甚至薛应挽依旧处在震惊之中未能回过神,直到一切归于寂静,才恍然反应过来似的,回身去寻被击在地面的越辞。

    吃了一击,越辞显然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额边落汗,衣衫湿透,片刻后,呛咳不止。

    “怎么样,疼不疼……?”薛应挽注意到他颊上两道细长血痕,似乎还往下滴落血迹,“你不必为我去得罪萧远潮的。”

    越辞摇头。

    “本来确实没打算插手,可相处久了,把你当成重要的朋友,就不会容忍别人欺负你。”

    “他没占到便宜,最重的一招自己吃了苦头,”越辞浑不在意,舔了舔犬牙,挑眉道,“算是替你报了一点仇,对不对?”

    薛应挽取了两只小盒放在身侧,先开了其中一只,替他处理伤口,一面应道:“嗯,”他说,“谢谢你。”

    “好了,没什么伤口,不用这样,”越辞握住他的手,制止接下来的动作,“照我说,东西就不该还给他,就算砸了卖了,也比落到这种人手中好。”

    薛应挽微微一愣,想挣脱,却被掰开掌心,将那盒药膏强行取出。

    越辞取了一点,扳过薛应挽脸颊,将药膏涂抹在湿润的下唇。

    “唔——”

    “这里,自己咬伤了,没感觉?”越辞手粗惯了,动作并不细微,反而有点用力地搽在细嫩的唇瓣,“就这么让人欺负,我不在怎么办?”

    指腹触感温热,还带着一点常年握剑的茧子,压在唇上有些酥麻,混着本就咬伤的些微刺痛。

    薛应挽仰着细白的颈子,低垂一点眼睫,任他粗糙地替自己上药。

    “他没欺负我,我也不会让他欺负我。”

    “他说的没错,我们之间……事情实在太乱,说不清的那种,”他解释道,“不过只论情意,倒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甚至从前相处,再普通不过。后来我也想过,也在凡界话本中看过,倘若当真有情意,断不该是如此。”

    “我只是想着师兄弟一场,将东西还给他,至少这一点能清清白白,不受人继续议论,”薛应挽道,“何况,他今日也不是因为你生气。”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真正从口中讲出,却又无端端生出一股落寞,喘不过气似的。

    薛应挽自然不能对越辞讲出从前他与文昌长老,与萧远潮具体之事,只将话题停留在了大家讨论最广的“另寻新欢”之上。

    余光瞥见相忘峰外常年缭绕的白雾,又想起很多个从前平淡而寻常的日子,好像记忆滚水而逝,如云如烟,如眼前驰飞而过的鹤鸟,总是抓不得,留不住。

    萧远潮的确没有欺负他,只是更多的人,会去因为萧远潮而嘲笑他,看不起他,甚至私下辱骂他是待在朝华宗浪费资源的废物,薛应挽其实都知道。

    他也早就不在意了。

    其他弟子说,和他交往,都是不值得的。

    所以薛应挽一直小心翼翼地,独自待在相忘峰,替宗内弟子照顾药草,尽量不出现在别人面前,他可以让自己不在意,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自在舒心。

    倘若没有越辞,他便不会知道,原来被人关心,一点点暖意,都会让人心中酸楚,鼻尖发涩地想哭。

    越辞将最后一点药膏涂在嘴角,看着他被自己掌控在掌下的柔软脸颊,这么乖巧,总令人不自觉徒生一股……奇怪的控制欲。

    想要让这张脸更加潮红,看他……羞耻难堪。

    他的指腹移到薛应挽眼下,有些重地擦过眼睑,反倒在那层薄薄的皮肉上带出一点靡红,“这么漂亮的眼睛,就不要哭了,”他道,“眼泪应该留在分别,或是更值得珍重你的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