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 6 章

    6 第 6 章 (第3/3页)

话多。”

    杨荷雯不乐意了,哼一声靠在墙壁上。

    二郎媳妇曹蓉倚在门边嗑着瓜子,看热闹不嫌事大,“老四还是有心弥补,回头科举考个状元,说不定连带着将咱们家也报答了。”

    杨荷雯翻个白眼,“咱娘最疼他,往前有稀罕宝贝,哪回不是让他先挑?是该弥补咱家,但指着白眼狼报恩,做白日梦吧。”

    乔氏扶额,脑仁嗡嗡的,“太闲了就去帮老三媳妇烧饭。”

    话音刚落,三郎遗孀潘胭急匆匆跑进来,面色慌张。

    附近一带的排水沟渠堵了,经人掀开,发现里面多出一具尸首。

    兵马司来了人,正在用酒糟和醋处理尸首进行初检。

    季绾扶着乔氏赶到时,被邻里堵在人墙外,恰好听见仵作的分析:“尸身未超过两日,致命伤在头部,头骨未碎而皮下血肿......一对虎牙完好。”

    季绾心中一紧,听起来,此番作案手法与柳明私塾那起学童谋杀案极其相似。

    愈发扑朔迷离。

    兵马司的官员沉思,这很可能是一桩连环凶杀案,看来要越过兵部和刑部,直接上报给大理寺和通政司了。

    不到半个时辰,两大官署均来了人,六品以上的官员就有五人,君晟也在其中。

    与君晟并肩走来的男子,挺秀停匀,隽爽温润,仿若黄昏一抹月白。

    此乃兵部侍郎之子贺清彦,现任大理寺少卿,年纪轻轻,已稳坐大理寺的第二把交椅。

    季绾离得远,不知两人在商讨什么,估摸是熟识。

    等官兵疏散附近百姓,季绾扶乔氏回到沈家,坐在院子里听着沈家人七嘴八舌的猜测。

    日暮四合,残阳如血,整座巷子透着阴森诡异。

    乔氏拖着季绾,一心想等君晟前来。

    看出她的心思,季绾暗暗摇头,起身告辞。

    乔氏无奈,“让大郎送你回去。”

    被暮色的恐惧支配,杨荷雯抖抖手臂,主动催促丈夫麻利些,“绾儿都到门口了。”

    虽说对附近再熟悉不过,可换作哪个姑娘会不惧怕?

    季绾倒是心态寻常,正要加快步子离开,忽见巷子一头走来一道身影。

    曛黄渐暗,那道身姿嵌在斜照的光影里,莫名让人心安。

    杨荷雯拉了拉没眼力见的丈夫,合上房门,让一对男女独处在幽静的巷陌里。

    背后传来“咯吱”的合门声,季绾听见乔氏的一声唠叨,恍恍惚惚不大真切。

    她看向来人,竭力忽略掉自己乱糟糟的心绪,主动问道:“案子可有眉目?”

    沈家隔壁院子的墙角种了一棵合欢树,粉白绒花经风吹落,淅淅索索飘旋半空。

    周围有细流水渠,几只流萤盘旋上升,与绒花为舞。

    君晟站在季绾一步之外,“死者是名男伶,不是附近一带的住户。案子由大理寺少卿贺清彦全权接手。”

    由大理寺少卿亲自接手的案子皆是大案、疑案,季绾不懂办案,也能了然,案子远比看到的复杂得多。

    “大人与贺少卿很熟?”

    “你是在偷偷打量我,还是在打量贺清彦?”

    季绾语噎。

    君晟不笑时,沉着清绝,不怒自威,可与贺清彦低头耳语时,整个人是松弛的。

    季绾确确实实有在暗中观察他,可面对“质问”,羞于承认。

    凝滞了会儿,君晟迈开步子,“送你回去。”

    两人走在诡异寂静的小巷中,季绾低头盯着青石板路,余光可见两人衣袖相擦。

    蓦地,额头被一只温热干燥的大手捂住。

    一户人家的墙头伸出半垂不垂的带刺枝叶,君晟捂住季绾的额头,将人向后带了些。

    季绾不防,脚跟踩到君晟的皂靴。

    “抱歉。”

    她快速退开,看向黑色皂靴上自己留下的清晰脚印。

    替他擦去不是,不擦也不是。

    君晟没在意,还伸手为她拿掉嵌在发间的粉白绒花。

    可绒花像棉絮,难以摘除,季绾眼看着君晟的手在她发间一点点下移,移至她垂腰的发梢。

    绒花被戳成豆大的圆球,于修长的指尖弹开。

    不想让气氛变得尴尬,季绾捋了捋那绺长发,别向耳后,点头致谢,水粉面颊透出一点红晕。

    君晟垂下手,指腹还有发丝顺滑的触感。

    “贺清彦与我师出同门,比我早一日拜师,拜在前任大理寺卿盛聿的门下。”

    “嗯?”

    他不提,季绾都快忘记自己主动提起过贺清彦这个人。

    不过,两个高门子弟拜在前任大理寺卿的门下,该是自小对侦查案子有兴趣吧。难怪后来一个做了大理寺少卿,一个虽入通政司,掌奏章和申诉文书,却愣是取代了厂卫的侦缉职权,成为替天子调查秘辛大案的近臣。

    临到自家门前,季绾站定,“多谢大人相送,慢走。”

    君晟站在巷口,凝着她的背影,在她快要远去时,忽然开口:“季绾。”

    “怎么?”

    “记住盛聿的名字,是位为民请命的好官。”

    季绾对这个名字极为陌生,自十岁入京,大理寺卿早已换了官员,但恩师如父,君晟想让她记住这个人,是想让日后的妻子也间接视盛聿为父吧。

    “那位盛大人告老还乡了?”

    “已故。”

    季绾怔然。

    君晟垂在衣袖中的手微蜷,没再停留,转身离开,身影与溶溶月光相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