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我不要变成小草

    8 我不要变成小草 (第3/3页)

。刘盈确认了环境后,发出了怪异的笑声。

    等拉车的马完全启动,刘盈深吸一口气,双手放在嘴边做喇叭状。

    “二舅!你常在我耳边说我阿母不该嫁给阿父,应该给县令做妾,好让你在沛县横着走!年年都说!月月都说!每隔几日就说!”

    刘邦握着缰绳的手捏紧了。

    “我和阿父离开之后,你可不要趁机逼阿母给县令做妾!我不要回家后没了母亲!”

    吕娥姁眼前一黑,靠在了吕嬃肩上。

    “呜呜呜!我不要成为没母亲的孩子!”

    身形摇晃的吕公被苦笑的吕泽扶住。

    “世上只有阿母好,有阿母的孩子像块宝,投进阿母的怀抱,幸福享不了!世上只有阿母好,没阿母的孩子像根草,离开阿母的怀抱,幸福哪里找!”

    刘盈唱起了音调古怪的歌谣,唱得声情并茂,引人动容。

    萧何和曹参早在刘盈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相携溜走。

    雍齿本想多留一会儿看刘邦的笑话,被王陵生拖硬拽带离了尴尬的现场。

    夏侯婴拍了拍樊哙的肩膀:“你妻子在这里,不能走,真惨。”

    说完,他在樊哙无助的神情中转身就跑。

    刘邦狠狠抽了马屁股一鞭子,可怜的马儿嘶鸣一声,撒开蹄子狂奔。

    刘盈收回探出的脑袋,钻进阿父怀里坐好。

    刘邦咬牙切齿:“你是做什么!”

    刘盈坏笑:“我就是见不得外婆和吕释之欺负我阿母。现在你我都已经跑路,吕释之找不到人出气,我倒要看看他和外婆接下来会做什么!”

    刘邦道:“你不担心你阿母为难?”

    刘盈哼着“世上只有妈妈好”的曲调:“我就是要让阿母为难。这之后,她为了避嫌,就不会再与吕释之接触了。”

    将来阿父也不会再派吕释之去沛县接阿母和大父大母了。

    刘盈知道阿父没有将他的“故事”当真。

    即使他所说的一些故事成真,阿父也不一定会按照他的话去做。因为大人们总是自以为是,坚信自己才正确,撞了南墙才会死心。

    阿父不可能不知道吕释之和外婆的抱怨,但他全然没当回事,与吕释之仍旧亲密。

    《史记》中刘邦当皇帝后,有人传言审食其与吕后有私。刘邦置若罔闻,还因审食其在项羽处照顾吕后和刘太公,而封审食其为辟阳侯;

    雍齿在刘邦起兵之初背叛刘邦,让刘邦失去了最初的起兵地丰邑。刘邦攻了三次丰邑才把老家重新打回来。后来雍齿在赵国混不下去,毫不迟疑地带着人投奔刘邦,没想过刘邦不会接纳他。

    正如卢绾谋反还留在长城边上,想着刘邦病好了就回去请罪一样,几乎和刘邦熟悉的人都知道,刘邦有时候心大得没边,就是你要杀了他,只要你道个歉,他都能原谅你。

    所以吕释之和外婆才那么嘴欠。

    刘盈想让阿母驳斥吕释之和外婆,阿母只会训斥他;刘盈想让阿父为阿母撑腰,阿父却认为芝麻点大的事何必抱怨。

    “如果阿父阿母不解决问题,那我就只能用我自己的方法来解决问题。”刘盈眯着眼睛龇牙,“到时候若是误伤了谁,阿父阿母就只能怨我年幼不谙世事了哦。年幼不谙世事的我能有什么坏心思?”

    刘邦十分生气,但比起生气,更多的是无奈。

    “你真的只有五岁吗?”刘邦不解,“你哪里像个五岁小孩?”

    刘盈得意道:“阿父是在夸我吗?”

    刘邦头疼:“行,就当我夸你。希望等我们回家的时候,你阿母没有哭坏眼睛。”

    刘盈双手捂嘴偷笑:“我早提醒过阿母。阿母应该做好了我会做坏事的心理准备。”

    刘邦突然就不气了。

    仔细想想,这也没什么好气的。丢人的是吕释之,又不是自己和吕娥姁。

    按照常理,吕释之这话是瞧不起刘邦。刘盈当众揭开家丑,刘邦应该恼羞成怒。

    可刘邦此人出乎常理,脸皮特厚,真不认为自己丢人。

    “那就这样吧。等我们回家,你阿母应该就消气了。如此也好。”刘邦很快放下了此事,“在场没有外人。我的兄弟不会乱说话,丈人和吕泽应当会安抚好此事。”

    刘盈点头:“我确认了没有外人才唱歌。我也是要脸的。”

    刘邦松开缰绳,捏了儿子的脸一把:“你是要脸,脸皮特别厚。”

    刘盈得意大笑:“别夸了,再夸我就膨胀了。”

    刘邦先叹了口气,后也不由大笑:“不愧是我的儿子。”

    父子二人笑作一团。

    “没看到吕释之的神色,真令人惋惜。”

    “嘻嘻嘻我看到了,我说给阿父听!”

    “丈人一定气晕了。”

    “他活该!我就不信他不知道外婆和吕释之欺负我阿母!”

    “丈人还是很好的,只是不太在意这点小事。”

    “你和外公都一样,所以只能我出场了。我只是一个孩子,我懂什么?我只是担心没了阿母,变成一棵可怜无助的小草。呜呜呜,我好可怜。”

    “哈哈哈哈哈!”

    刘邦和刘盈的笑声传得很远很远。

    可惜马车行驶得太快,他们离沛县城门已经很远很远,不能让身后送行的人听到。

    沛县门口,吕娥姁哭得几乎晕厥过去。

    樊哙以此为借口,送吕娥姁回家。

    吕嬃留下,阴阳怪气道:“幸好刘太公身体抱恙未能来,姊夫的其他兄弟都在照顾刘太公。否则他们听盈儿哭诉即将没了阿母,不知道会如何心疼。”

    说完,她不等娘家人反应,提着裙角跑了。

    吕嬃的脾气一向很大,不像吕娥姁那样顾着娘家人,没少和兄长吵架。

    不提吕家人如何尴尬,只说吕娥姁被樊哙送回家后,她一关上门,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刚刚她还似乎哭得几乎晕厥,结果脸上因送别刘盈而流下的泪水都快干透了。

    “我怎么会笑呢。”吕娥姁有些不好意思。

    这时候她不应该笑,应该惶恐不安啊,但嘴角就是压不下去。

    吕娥姁拍了拍脸,羞愧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