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第3/3页)

沉莫卜。爰仗道力以求度,恭谒仙山而投文。伏愿法雨宏敷,慈云广覆。超升净土,仙游应似凫飞;引出迷津,归魂俨同鹤化。功深再造,情切三呼。”

    仪式毕,已是晌午,宗高、宗灏几人食过素斋,下山返程。

    翌日,宗高、宗相兄弟五人坐于大厅议事。宗高见几个弟弟沉默不语,气氛有些凝重,便说道:

    “父亲大人弃尘三月有余,我金牌山遭此巨变,诸位贤弟心力憔悴,均是努力维持。年尾已近,来年计划宜早筹划。廷叔、华叔他们提及长契之事,几位贤弟有何看法?趁此大家议议,二弟、三弟、四弟、六弟,你们说说。”

    “大哥,此事你做主便是。”宗灏说道。

    “大哥,此事,我们听你吩咐。”宗魁、宗琦说道。

    宗高见宗相一言不发,问道:

    “三弟,你呢?”

    “大哥,此事——此事——我——我——”宗相吞吞吐吐回答。

    “三弟,平素祖父对你,都极为看重。今日怎的如此不痛快?都是亲兄弟,有何难处,直说便是。”宗灏一脸嫌弃道。

    “大哥、二哥,前几日叔父问及此事,我也想过。此事,有诸多疑虑——还是等莫云来过,再行定夺为好。我——我拟,明后两年,或在家中读书,或去学院问学。家中之事,全听大哥吩咐。”

    宗相说完,望着大哥宗高。

    “三弟,你读书上进,大哥我全力支持。待得守孝期满,省垣一博,到时说不得得宗师赏识,届时耀祖光宗,我兄弟几人也脸面有光,我沈家隆隆而起,就在那时。”宗高说道。

    “三弟,你今年连得府县案首,已是秀才之身。若能秋榜题名,便是举人老爷了。家中之事,你无须分心,有二哥我呢。”宗灏拍了拍胸脯道。

    宗魁、宗琦两人,也是连忙表态,支持宗相三年后试策省垣。

    “既如此,长契之事,暂且不作考虑。”宗高说完,忽然记起那日宗相说的话,又转向宗相问道:“三弟,那日你说,莫云急切与我沈家商签长契,其中另有隐情,是也不是?”

    “大哥、二哥、四弟,我沈家与钱氏,合作十数年,可否签过长约?”宗相问道。

    “从未。”几人均是摇头。

    “你等可知却是为何?”宗相又问。

    几人又是摇头。

    “白术,有何功效?何处最需此药?”宗相问。

    “健脾燥湿。江南高温高湿之地多用。”众人脱口而出。培植白术十数载,跟在父亲身后耳濡目染,对白术功效,何处用途最广,自是知晓一二。

    “父亲在时,先年年底,钱掌柜或莫管事,应约上山,与我沈家商议次年收购数量,一年一议,从未更改。今年比之往年,多了一倍。明知我沈家合约商签人命殁,金牌山遭此大劫,仍是几次三番,迫不及待,乃至亲自上山,欲要与我沈家签订长契,却是为何?我私下揣测,或是江南突发病疫,蔓延数月,未见平息,所需白术巨大。”宗相分析道。

    此事,回山次日,祖父与他说过,当时就觉有些疑惑。这几日细细想想,疑问更甚。

    父亲曾与他说起,我沈家所出白术,药效比之野于术,仅有些许差异。与浙地栽培之云术,更有云泥之别。

    “云术,长于平原之地,又是大粪浇灌而成。药效、药力,与我羊狮幕汲取山川日月精华白术,怎能类比?”昔时,父亲不止一次说起两术区别。

    “莫云如此急迫,莫非江南各家药房药铺,白术售罄,以致无处收购,他处补无可补。”宗相又说道。

    “如此,我沈家当如何筹划?”众人问道。

    “若是莫云年前上山,急着商签长契。我沈家拟——”宗相沉吟片刻,继续说道:“当务之急,便是探清对方虚实,相机行事。另与诸位叔父商议,扩增栽培规模。”

    “如此甚好。明日我去雪竹垇、钟引塘一趟,与诸位叔父商议。”宗高道。

    “大哥,明日我与曼娘下山一趟,去我岳家探亲。顺便去萍城医馆、药铺探听一番,看萍城行情怎样?”宗相说道。

    “好。三弟,还有一事,差点忘记。你回来之前,曾有同行来访。”宗高忽然说道。

    “哦?同行?来了几人?现住何处?”宗相问道。

    “自称叶氏兄弟,也如我沈家这般,粤省客族,移家大安里长坡堎,栽培厚朴数十年。”宗高说。

    “长坡堎,怎没听过?”宗相问道。

    “说是在金顶另一侧,此地前往,大半日路程。”宗高道。

    “他们来这里何事?”宗相问。

    “商谈合作。”宗高答。

    “也想栽培白术?”宗相问。

    “嗯。”

    “他们所植厚朴,运销何处?”

    “芦市药铺、萍城各大药铺医馆,更有运抵省垣者。”

    宗相听了,顿时来了兴趣。这么多年,从未听父亲说起,大安里有培植厚朴者。更不知道,他们培植的厚朴,业已运销芦市、萍城。

    “明日去萍城,药铺医馆,定要多走几家,摸摸叶家底细。”宗相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