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第2/3页)

早,沈宗相甫一起床,便见廷岳、廷华、廷梅、廷彩、廷标五位叔父从门外走进屋来。

    “宗相回来了。”廷岳推门就喊。

    “诸位叔父——”宗相见到五人,鼻中又是一阵发酸。

    五人进到大厅,见到大哥廷贵灵牌,摆在堂前上席,便上前齐齐鞠了一躬。

    宗相待诸位叔父坐下后,将他在大庾县衙见官、粤省长江横山甲葬父两事说了一遍。众人听了,伤感万分,久久不语。

    “大哥命中注定,有此一劫。人死不能复生,你等当节哀顺变。”良久,六叔廷标出言安慰宗高几个侄儿道。

    “宗相,大庾之事,你处理得甚为妥当。大哥有你这般麒麟儿,泉下有知,定会十分欣慰。”二叔廷岳说道。

    宗相又把大庾祖产重新佃租一事,告诉了诸位叔父。

    “宗高、宗灏、宗相、宗魁、宗琦,大哥命陨大庾,由祖产租佃而起,如今此事已毕,你兄弟几人,对此有何计议?”三叔廷华问道。

    “叔父,祖产乃祖宗心血,当世代守之。”宗相道。

    “嗯。”廷岳赞道。

    “诸位贤侄,今日你叔父几人前来,另有一事相商。”四叔廷梅看着宗高兄弟几人,说道。

    “立冬已过,小雪即近,转眼便到腊月。下年契约,你等兄弟议过否?”廷岳接下廷梅的话头,说道。

    往年年前,大哥与他们兄弟预先议妥,而后再与钱掌柜签订合约。如今,大哥弃尘而去,他们自然要操心此事,几个侄儿,也不能看着不管。

    “叔父,此事——此事——相弟昨晚才回,我们几个暂未议过。”宗高道。

    “莫管事那日上山,提出与我们议签长契,你等意下如何?”廷岳道。

    “长契?”宗相扭过头,眼光自下而上注视大哥宗高。

    “嗯。那日我与二叔前往宣风,莫云就与我们议过此事。后来他又来家,催促我们与他速签长契。”宗高解释道。

    “诸位叔父,你们意下如何?年前商签,还是年后再议?”宗相眼望廷岳几人道。

    “我们尚未决定。大哥不在,山上诸般事情,还是一同商议,共进共退的好。”廷岳说道。

    “既是莫云找过多次,想来这事,他比我们更急,侄儿建议静观其变。说不定,等上几日,莫云还会再来。”宗相道。

    “莫云如此着急,定是杭城有事发生,年后一探究竟才好。”宗相心想。

    “好,就依宗儿所说,再等上几日。”廷岳说道。

    沈廷岳、廷梅、廷标几人,又提起需为大哥荐亡超度之事。

    “大哥命亡大庾,魂魄遨游于外,业已三月。你等兄弟,近日可择出行吉日,前往武功仙山,拜请道长主持荐亡法事。”五叔廷彩说道。

    “诸位叔父,先严蒙难数月,至今魂游大庾、仁化,是侄等不孝所致,侄等惶恐难安,已定于明日往武功仙山朝谒忏罪,超度先严亡灵。”宗相看了廷岳几人一眼,回答道。

    “嗯。”廷岳兄弟几人听了,点了点头。

    次日寅时刚过,宗高、宗灏、宗相、宗魁、宗琦五人,身穿素衣,脚着布鞋,携着香烛、纸钱,包妥父亲灵牌,启程前往武功金顶。

    黄昏时分,众人登上金顶。峰顶茅草丛蒙,上有石砌穹顶石坛三座,分祀葛仙、汪仙。

    宗相等人,拈香进坛,一一礼拜。

    峰腰有茅庵一座,即为白鹤观前。宗相等人进观,向住持道长言明来意。

    道长吩咐小童,引众人先去歇息。

    戌时初,白鹤观大殿,青烟缭绕。鼓声响过之后,宗高兄弟五人手持香烛,次序进殿,跪于武功王爷神像前,道长诵经、拜忏毕,几人垂首默祷忏罪表,曰:

    父殁三月,子痛益深,回忆抚育劬劳,欲伸荐拔之典,窃恐愆尤丛集,难免沉滞之虞。爰向武功仙山,预陈素悃。伏愿网开三面,泽沛二天。丛镜台前,化无始无生之劫障。涅槃山上,结有根有种之因缘。夙孽全消,仁慈永感。

    祷毕,宗高、宗灏几人起身,拜谢道长。

    此时,夜已深。白鹤观外,狂风呼啸,浓雾奔腾,寒气从门缝挤进屋内,众人挤在一起,还是冻得瑟瑟发抖。

    次日风薄云至,烈烈鼓呼。须臾,云从山谷升腾,弥漫山谷,际天一色,浩若汪洋,人在顶上,犹居海岛之中,渺小如尘埃。

    用过早斋,一阵钟声响过,弦声响起,几声爆竹过后,住持道长为亡人沈廷贵进行灵魂超度。

    宗高、宗灏几人跪在武功王爷像前,道长持清水、诵《皇忏》,嘴里念念有词,曰:

    欲成善果,先乞恩膏。亡人沈廷贵,乃袁州府萍乡县人氏,本年八月廿二日,命丧大庾。今其子宗高、宗灏、宗相、宗魁、宗琦恩求于帝座之下,欲伸荐亡之意。死者长已矣,岂忍任其颠连,惟冀法外施仁,庶几眼前有路,以遨以游。魂兮归来兮,魂兮归来兮。

    宗相闻言,心中也是默念道:

    “廑念父亲,仰干帝座。数月死别,感风木而生悲。五夜怀思,忆音容而增痛。怅昊天之罔极,报答无由。嗟灵魂之何依,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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