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淮逝(二)

    我不是淮逝(二) (第2/3页)

这便是考验的关头,收狗者须有看出狗斤两的能力,并利用信息差与个体户博弈,最终寻找到双方满意的价格,这是决定收狗者赚多赚少的关键环节。狗肉一斤十二,例如与个体户的成交价五百,收狗者看走眼,称重后狗只有三十斤重,便是亏了十来斤的钱。若是成交价二百七,狗有三十七斤,便是赚了十来斤的钱。

    “走,去称称。”戴胜也喜气洋洋地说道。

    戴胜拽着狗绳往前走,花狗的四条腿像炮架一样尽力张开,妄图扣住坑洼不平的水泥路。花狗被往前窜的项圈勒得双眼通红,白沫状和液体状的涎水从嘴角滴出来,它已经没有继续挣扎的力气,直到缺氧昏厥,也未哀嚎一声。我没有在花狗眼中看见愤怒,也没有看见祈求,准确地说,是什么也没有看见,它的眼睛像井水一样没有丝毫波澜,却失去了该有的清澈。即便是神也不乏于死前哀嚎痛哭者,更不必说人,更不必说狗,人类向淮逝叩头哀求的场景仍历历在目,想到这,我不禁想道,力量真好,不论是不是自己的,都很迷人啊。

    我走近电动三轮车,看见一个男人盘腿坐在车斗旁的地上抽烟。那男人大约一米九的个子,身材比例与肌肉线条如同被精心设计的雕像一样完美,他皮肤苍白,高而细的鼻梁上有一颗红色的小痣,上身穿的劣质酒红色短袖已被洗得有些褪色,颜色一块深一块浅,下身穿着黑工装裤,裤脚塞进脚上同样几近暮年的黑靴里。男人见我近前,将烟蒂碾灭,顺手塞进裤兜,站起身来,说:“淮逝是吧?跟我走一趟。”

    狗肉警惕地挡在淮逝面前,喉咙里响起低吼。

    男人瞟了一眼狗肉,不以为意,囫囵一掏裤兜,摸出一包烟和一张警察证,他不紧不慢地打开烟盒,叼了根香烟在嘴上,朝我亮出证件,说:“警察。”

    淮逝看见警察证上姓名一栏中的沉浮二字,笑了笑。

    火映宵的办事效率比我想象中还高,昨天请他帮忙,今天沉浮就自己找上来了。事后火映宵说,我查到沉浮是个嫉恶如仇的警察,就托人和他说上话,但他却表示自己并不认识淮逝,也不愿意见淮逝。那家伙是个死心眼,油盐不进,没辙,我只好对症下药,说淮逝是个恶贯满盈且手眼通天的杀人犯,好多人上访都被压了下来,现在仍逍遥法外,只有你才能为大家伸张正义啊!沉浮听后神色凝重,调查之后果然看到关于亓穹和淮逝的案件记录,二话不说立马找上门来。

    “那边儿聊?”淮逝指着一旁的树林,说道。

    沉浮显然没见过这么主动的人,皱皱眉,跟上前去。

    走进小树林,沉浮正欲开口,淮逝便猛然抬肘朝其面门砸去。

    沉浮显然没见过如此快速的攻击,但他也没有自乱阵脚,知道闪避不及,抬臂交叉护于面门前。

    只听咔一声脆响,沉浮的双臂被轻易砸碎,血肉坠下,骨茬飞溅,还好他在最后关头侧了头,不然脑袋都要开花了。

    “又是一个没有苏醒力量的。”淮逝叹了口气,手中紫色火焰凝聚成一柄长刀,刃轻轻没入沉浮咽喉。

    在刀刃即将没入沉浮脖颈之时猝然碎裂,化为一片片澄澈的光斑消散。沉浮眼中飘扬起猩红流光,伤口血丝缠绕,崭新的手臂转眼出现,他笑了笑,说:“你还是这么果断。”

    淮逝闻言转头看向沉浮,说不清是惊讶还是喜悦。

    “我的力量暂时苏醒不了。”沉浮说:“暂时不能陪你打架。”

    “不,这次我不是找你打架的。”淮逝说:“我将与月燃开战,我的力量也不如当年,无法控制战斗的规模,余波或许会毁灭苍生。”

    “再等我一些时日吧。”沉浮沉吟片刻,说:“到时我可以帮你。”

    “不。”淮逝说:“我不需要你帮,你只需要打散余波,好好保护你的世间苍生就行了。”

    “还记得当年你说关我屁事。”沉浮笑道。

    “哪那么多话?”淮逝冷哼一声,说:“老子走啦。”

    “想不到你还挺傲娇。”我说。

    “哪儿学来的词?”淮逝说:“别瞎用。”

    “动漫里。”我说:“每次不都是你嚷着要看的吗?”

    “闭嘴。”

    与戴胜分别后,淮逝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说:“以后抓狗的行动都由你来主导吧。“

    “为什么?”我说:“你不是嫌我太磨叽吗?”

    “那人体内的沉浮很虚弱。”淮逝说:“那样的沉浮不一定能完全抵消我战斗的余波,到时人类可能会死很多,我不确定你和戴胜能不能存活。”

    “明白了。”我苦笑道。淮逝的言外之意是,抓紧最后的时间与他相处吧。

    我虽然想过自杀,也为之付出过具体的行动,但我对死亡的概念一直是模糊的,当年的我寻死是因为承受不了折磨,并不是不想活,谁会不想活啊?死亡倒计时的启动键被淮逝简单的几句话拨动,我早料到会有这天,但总觉得就算会死,就算人类会濒临灭绝,一切都还早,那时候我可能都已经活腻了呢?那时候没准已经准备好死了呢。但现在的我没有准备好眼睁睁看着倒计时不可阻挡地归零,可以轻易预料到的是,到沉浮所言的过些时日时,我肯定也没有活够,我好想仔细看看世间啊,我想去爬山,我想学游泳,我想去游乐园,我想谈恋爱,我想结婚,我想看着我的孩子笑,我想哭。

    我想起父亲临死前的哀叹,他对我充满歉意,他觉得自己没有本事,没有让我度过本该快乐的童年,还剥夺了我本该自由的青年。我好像从来没有自由地为自己活过,人类成长的轨迹将我牢牢束缚,无聊地上学,然后拼劲全力挣钱为父亲治病,乏味而简陋的两句话便能将我的二十多年人生完全概括。我很羡慕那些神,他们想干嘛就干嘛,没有拥有过自由的我本不该对其产生向往,体内住着初始之神也并不好啊……亲身体验过那样的力量之后,怎么能不羡慕呢?怎么能不看扁自己呢?我将被迫熟练掌握的自我洗脑法运用得淋漓尽致,才终于不那么自卑,我原本想等淮逝离开后,彻底为自己的自由而活,但看来,我没有机会了。

    “可以不波及人类吗?”我问出了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

    “不行。”

    我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

    “不用帮忙!”我喊道。穷途末路的大狗再度挣断绳索,朝我扑来,我看着方才仓促布置的绳圈,这是仅剩的机会,我见大狗前爪踏入其中,猛拽绳尾。绳圈猝然收紧,牢牢咬住大狗前腿,充当定滑轮的树干没有辜负我的期望,虽然迸出一声力竭的哀嚎,但没有彻底断裂。

    手持狗夹的戴胜赶忙上前,但,树干断了。恐惧而愤怒的大狗还未落地,血盆大口便张开,径直盖向戴胜面门。纷乱庞杂的对策在我脑袋里打转,但没有一条能发挥作用,怎么办啊!我感觉到身体自发地行动了,我看见自己一把掐住大狗脖颈,将之砸在地上。

    身经百战的戴胜率先反应过来,连忙用狗夹定死大狗脖颈,我看得出来,他也怕了,他手臂上的青筋根根分明,平时不论多凶的狗,他都会手下留情的。

    最后关头是淮逝出手了。戴胜将所有的信任都给予了与我使用同一个身体的淮逝,他恐怕已经在淮逝的帮助下,习惯从容而安全地抓狗了吧……淮逝能对这份信任负责,而我只会使人失望,只能使戴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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