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不再

    白日不再 (第2/3页)

,那暗淡的银光是凭空出现的,毫无感情地矗立着,时间好像停滞了,世界也死在了漆黑的深渊里。我掏出手机查看时间才发现已经上午十一点了,天为什么不会亮了?

    “停电了,网络也断了。”缱池拨动着电灯的开关,说道。

    “沉哥似乎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们去找他问问情况吧。”我说。

    我的话音未落,一个人影忽然从客厅缺少墙的方向出现,虽然我知道想从那里走上来是可以做到的事,但踩在堆高的废墟上起码会发出点动静吧?方才的超市老板让我们的精神高度紧绷,我下意识握住匕首的时候,缱池已经握刀朝人影刺了过去。

    “是我。”那人轻而易举地捻住袭来的刃顺过刀,说道。

    那人名叫沉浮,是和我一个单位的同事,能力很强,强到近距离对他开枪他都能躲开,令我极其震惊。当时我在沉浮的要求之下站在十米外朝他开枪,被他轻而易举躲过之后,移近至五米,然后三米,接着一米,甚至仅距离半米,几乎是脸贴脸的距离,他都能从容躲过。不论谁和他一块出什么任务都会觉得无比心安,即使失误或者犯错误也没有关系,只要有他在,就断然不会发生任何意外,警局上上下下都对他极其尊敬,谁见了他都会由衷地叫一声哥。

    “哥,外面是怎么回事?”

    沉浮走近了我才看清他,他赤裸上身,升腾起的白色蒸汽被冬日寒风撕裂,粘稠的血顺着他流畅而精致的肌肉线条往下缓慢流动,我没有询问他是否受伤,因为我知道这血不可能是他的。

    “事情的始末解释起来你们很难理解,只需要记住,千万不能抬头注视天上的光超过一分钟,不然魂魄会因此涣散,而后变成街上那些癫狂的人。”沉浮说。

    “直视那光之后,是不是还会变成别的样子呢?”缱池指着超市老板的尸体说:“他应当也是直视过那光的,但并没有变得癫狂,依旧有神智,甚至会装可怜请求与我们同行,然后企图实行毁掉我们的住所并杀死我们的计划。”

    “她果然还没有死。”沉浮看着超市老板的尸体,叹了口气,说:“昨天的异象来自两个神明之间的战斗,其中一个叫月燃,近些年才产生并为人所熟知的燃月现象便是因其即将苏醒而产生,不再有完全无害的人了,即使没有变得癫狂,也有可能会被她操纵,要多加警惕。”

    如此魔幻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了,现在跟我说什么我都信,就算沉浮跟我说太阳其实不是个星球,而是个被关起来的神,我都会二话不说立马相信。

    “我想成立一个临时救援组来帮助幸存的人,邀请了几个朋友参加,你们想参加吗?”沉浮说。

    “具体怎样援助呢?”缱池一看我的眼睛就知道我要答应,提前悄悄拍了拍我的屁股示意我先别开口。

    “如果想参加的话,只需要统计好小区的幸存人数然后告诉我,我会派人七天来送一次生活物资,你们只需要按人头发配就可以。”沉浮道:“你们也不必担心自己所需的生活物资,都交给我,如果遇到什么麻烦,尽管和来送物资的那位朋友说,没有她摆不平的事。”

    “没问题。”缱池思索片刻,说道。

    “那就这么说定了。”沉浮笑了笑,说:“第一批物资七天后的下午七点送到你家客厅。”

    “好的。”

    “一定要注意安全,面对每一个看着是好人的人都不能松懈。”沉浮摆摆手,从客厅走出去,说:“任何人都有可能想要你们的命。”

    听完沉浮的最后一句话,我忽然感觉自己像是身处无边的森林,数不清的野兽躲在阴影里盯着我,哪怕只抓到我一个眨眼的空当都会毫不犹豫地出击,但在小区里走了一天之后,我觉得似乎是自己多虑了。虽然我的家已经足够惨烈,但若与其他楼的情况相比,仍旧显得像中了彩票,刚开始搜索我就意识到了幸存之人的比例或许会低到令我难以想象,百分之八十的楼坍塌得只剩一两层,苟延残喘的废墟似乎被风一吹就会咽下最后一口气,然后化作一摊尘埃,剩下百分之二十如同我家所在的楼一般千疮百孔,像是蜂窝,低的楼层还尚且敢住,因为如果捕捉到楼倒塌的前兆,还有机会跑出去,而且寒风也能被废墟与残骸遮挡少许。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高的楼层哪怕只是走上去都能感觉到摇摇欲坠,而且因房屋多半不完整而经受川流的寒风,实在难以想象会有人居住。每个紧闭的房门我与缱池都敲过,哪怕门前横着烧焦的尸体或者残肢断臂,我们也会认真地敲门,直到第二天,才终于找到两位幸存者,或者这也是仅剩的幸存者。

    幸存者名叫燕净,是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她有一个大约三四岁的女儿。燕净和丈夫是青梅竹马,初中辍学之后二人前去外地打工,丈夫白天工地干活,晚上当保安,她白天在餐馆打工,晚上送外卖。二人每天都累得像驴,但所有疲劳和委屈都在看见对方的刹那烟消云散,他们不止一次紧紧相拥着告诉对方,只要我们在一起,未来就一定会变得美好。在二人幸苦奋斗的第五个年头,燕净怀孕了,加之二人已经攒下了不少积蓄,便顺理成章地返回家乡开了一家餐馆。因为二人都勤劳肯干,所以餐馆被经营得有声有色,不久就攒够了买房的首付,正当二人满怀着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期待时,天上落下了火球。那天燕净在窗前站了一夜,无边的火海在她眼中熄灭,癫狂的人群在她眼中倒下,世间在她眼中从生机勃发到奄奄一息,她什么都看见了,唯独没有看见丈夫归来的身影。

    我与缱池已经对还有幸存者不抱期望的时候,敲到了燕净家的门,敲了良久,正当我们以为这户也像别户一样无人之时,门悄悄地打开了个缝。

    “你好,我们是警察,正在统计幸存人数,请问您家有几口人?”我说出警察的身份只是想让燕净放松警惕而已,毕竟现在人死了很多,国家机关已经崩溃,警察这个身份除了唤起人心中潜藏的信任外,没有任何作用。

    燕净警惕地探出一点脑袋,仔细地打量了一遍我与缱池之后,说:“只有我和女儿。“

    还好哥们儿长得比较面善,赢得了燕净的信任,我和缱池不约而同地相视而笑,燕净的出现不仅意味着我们冒着严寒的统计工作没有白费,还代表我们依旧有邻居,虽然这个邻居离得比较远,但起码是一个小区的,天然使我们觉得亲切。

    “好的,晚上七点半,我们会送生活物资来。”我说。

    “请问有可以治孩子便秘的药吗?”燕净怯生生地说道。

    “怎么回事呢?”缱池问道。

    “进屋说好吗?”燕净的语气很轻。

    我回想起超市老板,如果仍旧有那样的人,肯定会藏在暗处避免被我们发现,燕净如此警惕保不准是也遇到过。

    “说来也巧,事发那天正好我家并不剩多少食物,我就冒险去小区超市拿了些吃的,只拿到些压缩干粮和饼干之类的食物,孩子肠胃本来就不好,又只能吃这些东西,还没有多少水可以喝,已经两天没有排泄了。”燕净说。

    “没问题,我们帮你找,具体要什么药?”缱池丝毫没有考虑,当即答应了。

    按缱池这个冷漠的性子来看,这种吃力又危险的要求是断然不会答应的,我的屁股都准备好被缱池拍了,没想到她却率先答应了。

    “儿童益生菌就可以,药店里应该有。”燕净愧疚地低下头,说:“抱歉,麻烦你们了,我没有什么本事,如果死在外面,孩子就完全没人照顾了……”

    晚上七点,沉浮承诺的物资准时送到。来者是一个女人,柳叶眉,杏仁眼,皮肤白皙,很漂亮,温婉好似秋水,明媚胜过芙蕖。她个子很高,比我还高不少,看起来有一米九几的样子,身着白衬衫,黑阔腿裤,颜色如同雨后亮金落日的长发末端化作数不清数量的有着金属光泽的细枝。十二个装满生活物资的大纸箱被金枝缠住,跟在女人身后。

    “小姑!”缱池一见女人,便兴奋地扑进她的怀里。

    后来我才知道,这个女人是缱池的小姑,名叫上官金柳,打小最疼爱缱池的便是她。自从上官家族抛弃缱池离去以来,她们就没有再见过面,缱池仇恨上官家的所有人,唯独喜欢金柳。

    看着缱池在金柳怀里撒娇,我的脑袋飞速运转,我一向对该如何称呼亲戚这一世纪难题一无所知。缱池叫小姑我该叫什么,叫阿姨?叫小姨?叫小妈?还是也叫小姑?

    我虽然只听缱池提过几次关于家族的事情,但总觉得她们家族很庞大也很有势力,每个人都很厉害很严肃的样子,本来就很紧张,现在难得见面还不知道该怎样称呼人家,我脑门上的汗都急出来了,但又不能不开口,那样显得太没礼貌。无数个词在我嘴里打转,全都整装待发呼之欲出,终于,在金柳的视线移到我身上之时,我憋不住了,蹦了一句大妈好出来。

    金柳闻言,不由得掩嘴轻笑,说:“我有那么老嘛?”

    “小姑,这是我先生,叫翼亭。”缱绻知道我对此一窍不通,也没憋住笑,对我说:“你也叫小姑就可以了。”

    “小姑好。”我尴尬地低下头,脸发烧一样烫。

    “你好,我是上官金柳。”

    “原来沉浮大哥说的那位朋友就是你,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呀?”缱池抱着金柳的胳膊,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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