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抡才大典,笔削褒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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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1章 抡才大典,笔削褒贬 (第1/3页)

    皇极殿内。

    文武百官各具公服,侍立如常仪,静静等着皇帝。

    应试的贡生们,已经由礼部官引至大殿丹墀内东西列,朝北序立——丹墀就是殿外的台阶,都在考场外等着呢。

    至于考试的地点,光禄寺昨日便已经备试桌于两庑,就等皇帝来开题走个过场,贡生们便可以就试了。

    太阳渐渐爬升。

    某个时候,鸿胪寺突然唱了一声皇帝升殿。

    紧随其后的,便是三响净鞭之声。

    皇帝来了!

    所有人当即一个激灵,打起了精神。

    果不其然,皇帝身着常服,在一众内臣、礼官的拱围之下,千呼万唤始出来。

    贡生们被要求低头不看,却没几个人能心中半点波澜不兴。

    除了前几日已经见过皇帝的,其余贡生此时大多偷偷晃动眼珠用余光打量皇帝。

    直到皇帝的背影消失,贡生们才重新垂下目光。

    殿试仪是抡才大典,凡大典便自有规制,文武百官少不得一场叩拜。

    所以,当朱翊钧走进皇极殿时,文武百官立刻一片跪倒。

    朱翊钧施施然走上御阶,缓缓落座:“众卿起身侍班。”

    百官口呼谢恩,各自起身站回班次。

    而后,执事官举策题桌案于殿中,恭请策题。

    内侍官以策题付礼部官,置于案上。

    执事官王希烈看着张宏放在桌案上的策题,当场便是一惊。

    这分明就不是礼部出的那几题!

    他悄然看了皇帝一眼,只见皇帝面无表情,仿佛一无所知。

    这时候鸿胪寺官已经开始让贡生入殿了,王希烈只觉得自己进退维谷,骑虎难下。

    换作先帝,他这时候说不得已经动念,想一头撞死在金銮殿了。

    奈何,今上不是个胡来的人。

    王希烈心念电转,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

    他高举策题案,由左阶缓缓降退,按着典仪的流程,将策题案置于御道正中。

    贡生们低着头,手忙脚乱跟在鸿胪寺官身后,鱼贯而入。

    “考生行五拜三叩头礼!”

    鸿胪寺官赞道。

    贡生等慌而不乱,拜手稽首四拜,后一拜三叩头。

    朱翊钧抬手示意免礼,缓缓开口:“朕以冲年履祚,未烛于理,惟仰遵我皇考遗命,讲学亲贤,日勤劝览,细大之务悉咨辅臣,以求殿中夙夜孜孜,罔敢暇逸,亦欲庶几乎诗书所称,无坠我二祖八宗之丕绪。”

    这是策题的起手式,大同小异。

    反正就是皇帝希望国家好好地,但是一人计短,所以要问策于贤。

    随着皇帝开口,王希烈随举策题案于丹墀东,眼观鼻,鼻观心起来。

    朱翊钧不疾不徐,娓娓道来:“朕惟君天下者,兴化致理,政固多端,然务本重农,乃其大者。《书》言先知稼穑艰难,乃逸。”

    “朕尝恭诵我太祖高皇帝《藉田》谕,成祖文皇帝《务本训》,乃知王业所由兴,民生之不易。”

    “今啼饥号寒之民,不惟见于穷陬僻壤之所,而通都大郡亦或有不免焉。”

    “四方百姓失地者众,未尽归农也。”

    “何以使人皆力本而不失业欤?”

    政之大者,在于农事,无论是《尚书》,还是朱明祖训,都是这么说的,但如今本朝恰恰对此搞得不太好,百姓失地,食不果腹,皇帝看着着急啊,大家说说该怎么办呢?

    内阁、礼部、翰林院诸臣听到这里,齐齐抬头。

    这……礼部出的策论,没有这道吧?

    礼部左侍郎诸大绶最是清楚,他忍不住偷摸伸出手,戳了戳站在自己前一位的马自强。

    后者由着诸大绶搞小动作,就是低着头不说话。

    内阁吕调阳则是有些惊讶地看向张居正,目光中透出征询。

    后者思索片刻,缓缓点了点头。

    皇帝虽然没给首辅先生打招呼,但首辅先生还是默契地给皇帝站了台。

    因为张居正一听皇帝嘴里这话,立刻就摸清楚了脉络,也明白了这一道题,是在为什么事做铺垫。

    嘉靖年间财用匮乏,殿试问策的政之大者,往往是税法银钱。

    隆庆年间鞑靼屡屡犯边,殿试问策的政之大者,自然而然是治兵修备。

    如今皇帝将务本重农抬到了政之大者上,所为何事,便不言而喻了——这是在为度田做舆论准备,同时也是为其抡才!

    这可比礼部出的虚头巴脑的试题要实际多了。

    如此,既然符合新政的方向,内阁自然没有拆皇帝台的道理。

    至于越过礼部策试出题,对于内阁而言,反倒是细枝末节了。

    “尔多士习先圣之术,明当世之务,其为朕折衷众论,究其指归,立政何先,或古今异宜,创守殊轨,悉茂明之,以副朕慎始笃初之意,毋泛毋隐。”

    朱翊钧以最后一句固定式结尾,让贡生们畅所欲言,不要怕说错话,皇帝的胸怀大大地好。

    而后便轮到礼部官散题,贡士列班跪受,叩头就试。

    典仪也随之结束。

    等鸿胪寺官唱奏礼毕后,皇帝与文武百官便一齐离殿。

    ……

    考进士跟做学问的路径是不一样的。

    有些话可以挂在嘴边,但不能真的把自己骗了,否则殿试也不会以策论排名了。

    把握考官的心理,是考进士的第一等学问。

    往科还好,殿试的名次往往是内阁所排序,内定的第一名,就由首辅读卷子,第二名就给次辅来读,第三名群辅读,二甲第一礼部尚书读,以此类推——这是防止皇帝读不出好坏,甚至不认识生僻字,弄出笑话。

    如此,考生们只需要参考内阁与九卿们的文集,以及这几位的治政倾向,便能针对性地作答。

    但今科显然不一样。

    自五日前皇帝经学宗师的身份一出,考生们需要考虑的事情就多了。

    有着宗师水准的皇帝,还会不会放任礼部与读卷官们拟定位次?

    退一步说,考生假定皇帝插手,那么没有文集的皇帝,考生又怎么窥探其治政倾向?

    再退一步说,皇帝插手的范围又能有多大?是一言而决,还是折衷众论?是一甲三人,还是四百余人全部亲自过目?

    正因这些场外因素。

    决定了殿试非常讲出身的一大特点。

    姑且抛开教育水准与家世带来的眼界不同,只说五日前亲眼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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