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兰因霁月(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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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眠确认:“你会遵守誓言吧?”

    他说:“我会。”

    姜眠这才拿起笔笑道:“这就对了嘛。来来来,你相信我,我知道外面那些人不好糊弄,虽说这些东西简陋点,但我也能画的特别逼真,谁也看不出来——那我开始了啊。”

    一边闲聊,姜眠的手扶在他颊边。

    肌肤相触那刻,宴云笺如过电般一颤。

    “……我吓到你啦?”没想到他这么大反应,本来很坦荡的姜眠有些窘:“对不起,我应该提前跟你说一声。”

    她很无辜,“因为要画在脸上嘛,不扶着手会抖。”

    宴云笺低声道:“没有,是我走神了。”

    就在姜眠的手再度靠近之时,宴云笺微微偏头向后躲去。

    “姑娘还是别碰了。”

    “你不舒服?”

    “不是,”他说,“是怕脏了您的手。”

    姜眠一顿,放下笔,认认真真望着他:“不要这么想。”

    “我不觉得你脏,更不觉得与你接触会弄脏自己。”

    宴云笺道:“您待我太好。若有一天被人发觉,届时流言蜚语,都污秽不堪。”

    姜眠道:“那是别人脏,不是我脏。”

    宴云笺失神,半晌无话。

    她身上馨香和暖的气息不断在鼻尖萦绕,像冬日腊梅上的一抷雪,干净,清甜,逼退方寸间的污浊。

    “说不过了吧?哈哈哈……”刚刚说出那般有力量的字句,转眼间她又自己笑开,“输了就乖乖听话,不要动,不要躲,很好。”

    她的话似有蛊惑,让他一瞬间贪得无厌。

    明知不该让无辜的月光映照污泥,可这一刻他欲念贪起,竟敢真不去躲。

    乌昭神明在上,再得寸进尺,必有报应。

    “您……”

    “嗯?怎么啦?”她馨甜气息靠的很近,不知不觉染红他耳畔。

    宴云笺摸索着伸出手,碰到桌边一个小罐子,拿起递给姜眠,声音低低:“姑娘,若您不扶着会手抖,不如抓着这个抵在我脸上,可好?”

    姜眠看着他轻轻颤动的睫羽。

    虽然不知道宴云笺怎么有机会读过书,但他的仁义礼法已浸润身骨。

    他守礼,她不想让他为难,接过来:“好吧。”

    润泽的玉罐代替手指,宴云笺终于安静了。

    “凉吗?”

    “不凉。”

    “那脸上会痒吗?”

    “不会。”

    姜眠忍不住笑,毫无杂质的纯澈笑意落在宴云笺耳中。

    太干净了。他闭上眼睛。

    他半生无数布局,靠近她是他最悔之事。

    脸上间或传来细绒绒的触感,似羽毛般轻盈柔和,宴云笺一点点捕捉,将每一丝都锁进记忆深处。

    但接着,他告诉自己——

    开弓没有回头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