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汴城雨(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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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在破屋里。

    名声有什么用呢?名声不能换药吃。

    “阿娘。”宋矜喊了声。

    赵夫人轻微的鼾声传来,并没有回答她。

    帘子却被蔡嬷嬷掀起来,老人探出半张脸,欣喜唤她,“娘子,我熬了肉粥给夫人补身子,夫人睡醒了么?”

    香糯的肉粥香涌入房间,连宋矜都有些饿了。

    她摇了摇头,出了门。

    蔡嬷嬷把桌椅擦得干干净净,摆着好几道菜。旁边还熬了一碗枇杷水,雪白的梨肉被熬得软烂,川贝小巧,透出一股甜味。

    宋矜想到刚刚精神头好起来的母亲,不由弯了弯唇角。

    父亲没有贪污,她也有了证据。

    只要活着的亲人还能活下去,又有什么不能好起来?

    “奴婢刚刚发现,不仅屋顶的瓦补好,连坏了的窗子也被修好了。”蔡嬷嬷坐在宋矜身侧,给她夹菜,笑眯眯说,“娘子作画时,总不必担心吹得老咳嗽了。”

    宋矜埋头喝枇杷水,也点了点头。

    人到了绝境时,有片瓦遮头就可以满足,她忍不住笑了笑。

    蔡嬷嬷凑过来,挤眉弄眼。

    “刚刚出去买菜,特意饶了路,你瞧我听到了什么?”蔡嬷嬷比划了两下子,插着腰,“二太太回去,挨了好一顿打,听说要不是人拦着,腿就打折了。”

    宋矜一愣,又是一摇头。

    “说是鼻青脸肿,腿上皮肉都扯开了,骨头都险些拿刀剁断了。”蔡嬷嬷说。

    宋矜想起真正拿主意的,必然是自己叔父,心里更不是滋味。当年父亲还年轻时,为了给二叔父做生意,家里还吃了阵子杂米粥。

    后来二叔父闯了祸,险些害得父亲丢官,还是母亲请了娘家人周旋,才没闹出大事。

    蔡嬷嬷幸灾乐祸道:“听说兵马司的陈大人,还着人过去查了他家的铺子。平日亏心事做得那么多,指不定查出什么来,有得受呢。”

    宋矜点头,也微微一笑。

    两人吃过饭,又出去买了些纸笔。

    街上巡逻的官兵多了不少,流民却一瞬间几乎没有。昔日熙熙攘攘的汴京城,又变得和往日一样,不少卖花女沿街叫卖。

    蔡嬷嬷多看了几眼,问道:“娘子买只杏花吧。”

    宋矜摇头:“犯不着花这个钱。”

    “女郎若是答对了诗句,或是新词,也可以不花钱。”路过的卖花女听到了,凑过来对宋矜笑,抱着花箩,“杏花只剩下一支了,还有新开的山茶与桃花。”

    宋矜低头,果然瞧见支粉白的杏花。

    她正要开口。

    远处有少女疾步跑来,伸手握住那支杏花,“我不对诗,我可以花钱买这支花。”

    少女眼如圆杏,脸颊白皙,点着珍珠面靥,头戴重楼子花冠,十分美貌。她冲着宋矜扬起脸,轻轻撒了个娇,小声说,“女郎,我想送给我阿兄簪,你能不能让让我?”

    宋矜还没回答,就瞧见远处走来的谢敛。

    她微微一顿,“……谢大人?”

    少女也是一愣,她看向谢敛,“阿兄,你认识这位女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