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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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 第 15 章 (第1/3页)

    那是一张令人见之难忘的脸,谢澜安凝目,完完全全认清了他。

    骨相凌峻到足以割伤造化,眉眼又秾丽到足以惊艳神灵,所以谢澜安才会觉得,他应是天人偶谪,而不属于人间。

    谢澜安声音不稳:“先生是谁?”

    肤色比衣色还白的男子挣出手,瞳色比墨色还深的眼里,沉着一渊静寂的海,看向这名陌生女郎。

    她溯流风而来,仙姿佚貌,潇洒无邪,与满座的衣香鬓影格外不同,好似神女下凡来渡人间苦厄。

    可神仙不渡他这样卑贱的人。

    光阴仿佛在这个瞬间慢下,烟花凝住,星汉倒悬,一个司花小婢倏而低呼:“昙花开了!”

    春月之下,伞面大的花心惊鸿一绽,美得动魄,可是已经没有人在乎什么昙花,“谢澜安刚刚叫他什么?先生……她岂可称一个奴隶先生!”

    楚清鸢在谢澜安身后,维持着举卷的姿势,手脚冰冷。

    当看清那个奴人的长相,他眼下肌肉不受控制地一搐,脑中迸出一句话:

    粗衣麻布不掩天姿国色。

    可长得再好也不过是个身份卑低的下人,谢澜安怎会是色令智昏之人?

    许多宾客脸色莫名地起身,郗符头皮都麻了:谢含灵的剑走偏锋还有完没完,她春日宴上的事不会重演吧!

    庾洛神脸色霜寒,忍气笑了一声,眼中露出残忍的光,瞥向那白衣,“还不告诉谢娘子,你叫什么名字?”

    谢澜安眼睛只看他,随手从这小郎君手里挖出酒壶,抛到地上。

    闷然一声响,惊动男子抿成一条直线的仰月唇。

    他启唇,又咬紧,在这些达官贵人居高临下的审视与玩味中,神色淡得像炎日之下的雪,带着一种自厌的平静。

    他闭了闭眼,说:“胤,衰奴。”

    衰者至晦,奴者至贱。麻衣芒履,将他衬得苍白单薄。

    这个名字,与这张脸形成一种极致的反差。周遭嗤笑,仿佛在说果然如此。

    谢澜安却蓦地松开长眉。

    他的音色十分特别,不是寻常男子的低沉,带着种容缓蕴藉的味道,清澈流珠,如诉如慕,和她记忆里一模一样。

    原来前世真的有人为她收过尸。

    她并未曝尸荒野,被秃鹫啄食。

    允霜从方才主子起身时,便离席去找庾氏管事逼问情况,回来对谢澜安轻语:

    “主子,问清楚了,此人是西城羊肠巷的一个挽郎,契籍是杂户,不是庾府家奴。仿佛被庾二小姐相中,却不知怎的没得手,便百般折腾他……”

    仓促之下只能打听到这些,允霜还不好说太细,恐污主子耳朵。

    谢澜安却心想,挽郎、收尸、会唱挽歌,都串起来了。

    失神只在一瞬,她诧异地扬声,说得筵上皆闻:“那不就是逼良人为奴?如此恃强凌弱,该不会是我谢氏子弟所为吧!”

    庾洛神怒色勃然:“谢娘子,今日我好心款待你,你别得寸——”

    “胤郎君,”谢澜安眼波明媚,整个夜晚,抑或重生以来的整个春天,她这一笑最开怀,“相请不如偶遇,你若不弃,不如到我府上做一做客?”

    胤衰奴浓密的睫毛深深一簌。

    他垂着眼,鼻梁挺拔,漆黑的睫梢却柔软地曲翘着。谢澜安这才发现,他一个男人的嘴唇竟是粉色的。

    这就难怪。

    庾洛神愣在原地,她今日叫人捉了胤衰奴来席上,原本是想就他的身份,辱一辱故作清高的谢澜安,却没想到谢澜安敢跟她抢人!

    谢策皱眉起身。

    郗符已经忍受不了,脚步生风地过来抓住谢澜安的胳膊,压低嗓音:

    “胡闹也要有限度!庾二是个什么名声,你从她这里带走这人,就真说不清了。你想证明自己不在意世俗眼光,想剑走偏锋,出人意表,可士庶天渊谢含灵!士庶天隔,一贵一贱,金陵的王孙贵胄不会高看你,更不会理解你!”

    谢澜安无动于衷,就在这时,胤衰奴嗫动唇角,吐出几个沙哑的字音。

    他说:“我不是奴。”

    这不是那个为她舒吟清歌着“仲秋之长夜兮,晦明若岁;魂一夕而九逝,月与列星”的天籁嗓音,而是委折在喉咙里,低涩屈辱的悲鸣。

    谢澜安眉心下压,戾气丛生:“松开爪子,谢含灵行事,须让别人理解?胤郎君,请。”

    “我看谁敢带他走?”庾洛神终于回神,好个谢澜安,果然不是真心要给姑母当牛做马的,筵席还没散,她就要反了!

    她发令:“来人,把这贱奴给我扣住!”

    谢澜安寒寒一笑,“肖护军何在!”

    她今夜赴宴带了肖浪,收下这枚爪牙的作用在此刻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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