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骨(作者:曲渚眠) 第73节

    艳骨(作者:曲渚眠) 第73节 (第3/3页)

不少苦,也清贫些,但我的确是更开心一些的。”

    陆慎默然,问她:“把刺剃干净,也不行么?”

    林容垂头不说话,良久问:“这话你自己信吗?”说罢又微微叹息:“其实说起来,跟你也没什么关系,好或不好,改或不改,我终究是不喜欢这里,只想离这个世界远一点,僻静的小山村,少与外人往来,是最适合不过的。”

    陆慎也不说话,显然对自己也没什么信心,默默半晌:“要是能重来就好了,一步错步步错。”

    林容听见这句话,反轻轻笑了一声,伸出一只手去拨弄床边挂着的五蝠宫穗,悠悠道:“要是能重来……要是能重来,我一定不在大雨天赶路,晚几天回去,也就不会……”

    也就不会因公殉职,也就不会来这里,她无数次梦见自己从那辆车上下来,无数次梦见自己安全地到达目的地,无数次梦见自己坐在办公室里手忙脚乱,可惜梦醒了总是一场空,叫她一生也为之抑郁难平。

    她微微偏头,轻轻倚靠着床帐,肉眼可见地低沉起来,眼神空空地望着前方,仿佛陷入某种虚无里。

    陆慎唤她:“容容。”

    他缓缓地俯身了过去,见她并不反感,近得二人呼吸可闻,只要一微微低头,那唇便轻轻覆在那云鬓上,虚虚地将她环住,那语气竟有些可怜:“我错了,我们和好吧!”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便叫林容鼻尖发酸,涌出两行清泪来,怔怔地望着陆慎,泪眼朦胧:“我想回家,我特别想回去。”

    家?哪里的家,陆慎到底不是蠢人,从前的那些怪事,他早就一一详细调查过,只是他自负,并不放在心上,此时见林容这幅情态,立时便回想起那次在迁荡崖的事,她水性极好,并不是寻死,有好些道士在,又布了阵法的,倒像是在做什么道场一样。

    他虽不太明白其中缘故,却还是顺着她的话说:“我跟阿昭在这儿呢,我们陪你回家,好不好?”

    林容那泪流得更凶了:“没有路,没有路怎么回?回不去的,永远都回不去了……”

    陆慎轻轻拥了她在怀里,伸手去抚她的后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要回家,连泰山都能挖通,何况寻一条路出来?明儿我叫工部拿了堪舆图来,随你指,指到哪里,咱们就把路修到哪里,等路修通了,你想什么时候回去就什么时候回去。”

    林容闭着眼睛,轻轻靠在陆慎肩上,眼前仿佛真的出现了一条极宽阔的青石路来,她抱着阿昭坐在宽大的马车里,途遇一阵白光,那古色古香的白墙青瓦忽地变成了熟悉的高楼大厦。父母笑吟吟地站在门口,阿昭扑上去,奶呼呼地唤着外公外婆……

    陆慎见她浅浅靠在自己怀里,脸颊上虽还残留着泪痕,嘴角却浮现出一抹隐隐地浅笑来,他低头浅浅吻上那含着泪珠的眼角:“我同阿昭,一起陪你回去,好不好?”

    林容立刻从那种怅惘的情绪里抽身出来,虚无缥缈的幻境立时破灭了。林容咬牙,恨恨往他胸口重重打了两下:“陆慎,你烦不烦?”不动手动脚会死啊?

    陆慎闷哼一声,捂着胸口,皱着眉头,好一会儿才缓过来,那手放下来的时候,竟还沾了些血。

    那痛苦地样子,看起来不像是装的,林容问他:“怎么了?你别告诉我,你胸口的箭伤还没好?”前两次欢好的时候,一次病着一次醉了,幔帐里又暗沉沉的,她没注意,注意了也瞧不清楚,只依稀记得的确是包扎着的。

    陆慎并不说话,只掌心朝上,手心里那一抹血痕在昏黄的烛光下,十分地显眼。

    林容瞪他一眼,替他解了衣衫,慢慢把那渗血的白布揭开,果见胸前那一处伤口又裂开来,掀开帘子,唤:“外头谁在值夜,把药箱拿来。”

    不多时,翠禽便送了药箱进来,又另打了水放在一旁,问:“主子,要不要你宣太医过来,就在后面偏殿候着的?”

    林容还没说话,陆慎便挥手叫翠禽退下:“先不叫他们知道。”

    翠禽只望着林容,见她点头:“你去休息吧,别值夜了,明儿也多睡会儿。”

    翠禽这才退下了。

    林容拧了帕子,替他擦了一遍,这才上药包扎,已经□□日了,虽没有感染化脓,却愈合得极慢,那语气十分的不好:“我看你真是不要命了,这伤口养不好,也是要死人的?”

    陆慎听她一边包扎一边数落,嘴角反勾起隐隐地笑来:“我知道。”

    林容冷哼一声:“你知道,你还不好好躺着,还每天晚上都来我这里,给我喂药,还……”

    陆慎听出几分不对来,立刻辩驳:“你生病那次,是你拉着我的玉带不叫我走的。今天醉酒,我也是问了你的,你虽然迷糊了点,但也是答应的。顶多算顺水推舟……”

    林容叫他气得眼冒金星,恨恨道:“滚出去,立刻给我滚出去。”

    不自觉,又说错了话,陆慎只得站起来,正迟疑着,那药瓶、托盘、消毒的药酒都统统被掷出帐外来,顿时噼里啪啦一顿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