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同树之果
第一章 同树之果 (第2/3页)
爱憎分明。
那么有行动力。
……
喝完最后一口已经凉透的咖啡。
作别点了就没有动过的咖啡鸡尾酒、咖啡意大利面、香煎咖啡牛排......
宣适站了起来。
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用脚丈量了佩德罗齐咖啡馆的每一个角落。
这是程诺工作过的地方,是她咖啡梦的起点。
这座城市,这个咖啡馆,也曾经是宣适梦想的终点。
程诺的梦想,是世界级的咖啡师。
宣适的梦想,是和程诺携手余生。
仿若昨天。
尤若前世。
……
大年初一,帕多瓦所在的威尼托大区也在欢度春节。
宣适从来都是避开国内的传统节日出门的。
哪怕帕多瓦的春节,并没有特别浓重的节日气氛,他还是害怕自己会触景伤情。
今天是个特例,他恍恍惚惚地来到了帕多瓦市政厅的正门。
入口处有很多台阶。
台阶的下面,有一群华人在做活动——“千纸鹤为中国与世界祈福”。
活动现场摆放了一个大屏幕。
屏幕里面,循环播放着国内疫情的一些新闻。
宣适已经好多年都没有关注过国内的新闻了。
猛地一下看到,还是疫情最严重的武汉,直接被震慑在了原地。
他看到全副武装的医生和护士。
还看到带着呼吸机、ECMO奄奄一息的病人。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在一辆坐满了医务人员的大巴车旁边对记者说:“十七年前,我母亲送我去抗击非典的战场,今天我送我的女儿去武汉抗疫。”
记者问:“你会担心吗?”
医生说:“我当然会担心她的安全,但我更为这样的传承感到骄傲。”
画外音:时光会改变很多事情,却带不走人间大爱。
一个护士,出现在了视频里面,她脸上有深深的勒痕,是长时间佩戴护具留下的。
护士:“病人激增,我们是24小时两班倒,每班12个小时,我们很多人,都是连续12个小时不吃不喝。小时候没有穿过的尿不湿,现在反而穿上了成人的。”(护士腼腆地笑了笑。)
记者问:“全套防护服的要求也包括成人尿不湿?”
护士说:“不包括,是我们自己主动要求的。”
记者问:“是因为防护服不够吗?”
护士说:“不仅仅是这个原因,脱卸一次防护服,需要27个步骤、12次消毒双手,耗时半个小时以上,疫情突发,大家都在和病毒赛跑,我们都想尽可能节省一些时间。”
画外音:只有跑赢时间,才能从病毒手里抢回更多生命。
一个淳朴的农民一边避着镜头一边摆手说:“不要钱的,不要钱的。我就是听说,上海和浙江来的医疗队,住……住在这家酒店。这些菜,都是我自己种的,不值钱,一点都不值钱。就是想给医生和护士们吃点新鲜的……”
……
做活动的人,看到宣适驻足,跑过来问他要不要参加祈福活动。
“要怎么参加?”宣适问。
活动人员把宣适带到桌子边上,给他递过来一支马克笔:“在这里写一句祈福的话,再到签名墙签上名字就可以了。”
按照宣适清冷的性子,他是不会参加这样的活动的。
但今天是个例外,他有太多无处表达的情绪。
宣适提笔,在祈福区的一张空白的卡片上,写下了两行最能表明他此时心境的诗句:
【我有所念人,隔在远远乡。】
【我有所感事,结在深深肠。】
而后,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去签名墙签了名。
“你就是宣适?”
做活动的人看到签名之后,很是惊讶。
“你认识我?”
“不认识。”否认过后,活动志愿者紧接着又说:“但我看过你的名字,你给武汉捐了两万个N95口罩。”
“我?”宣适有些疑惑:“你从哪里看到的?”
“中意青年联合会的捐赠名录里面啊。你的名字那么特别,一眼就能记住。”
“是这样啊……”宣适有些不知道要怎么回应,“那你能把我的名字,从名录里面去掉吗?”
“啊?为什么?做好事不留名?”
“不过就是个举手之劳,没必要这样。”
“这怎么会是举手之劳呢?你知道国内现在口罩紧缺到什么程度吗?医生都不一定能续得上N95口罩。这是我们最近收到最大的单笔N95口罩捐赠了,正在运往武汉的路上。”
“医生都不一定能续得上?有这么夸张吗?”宣适关心的点,和做活动的志愿者不太一样。
“当然有!你有关注过国内现在N95口罩的价格吗?”
宣适确实没有了解过国内口罩的价格。
也确实捐献了一批N95口罩。
在不知道算不算知情的情况下。
……
两天前,聂广义问他:“有没有医用外科口罩?”
“医用外科没有,N95应该有很多。”
“具体有多少?”
“不知道。”
“那保质期呢?”
“我看到的那几箱,保质期都还有一年半,应该是同一批生产出来的。”
“那我可以拿去捐了吗?”
“在新仓库,你直接运走就好了。”
……
宣适在帕多瓦做的事业有点琐碎。
一开始,他只是一家超市的店员。
用一年多的时间,做到了店长。
然后花了50万欧元,加盟了他自己做店长的那家超市。
每个月,除了店长的工资,还会有业绩分红。
加盟超市不算是多么暴利的事业,胜在收入稳定。
只要位置选的好、管理又不拉跨,前景还是非常可观的。
宣适在选址上比较有天分。
从加盟一家超市开始,慢慢做到了十家,管理的经验也在不断地积累。
他希望在不久的将来,创建属于自己的连锁超市品牌。
到了那个时候,他就是收加盟费的人,而不是要上交。
19年底,为了筹备自己品牌的第一个超市,宣适入手了一个仓库。
这个仓库,原本属于一个医疗器械厂。
因为经营不善,已经倒闭。
剩下厂房和两个仓库要出售。
宣适购买了其中一个仓库。
他本来两个都想买,但人家只愿意卖给他一个,说另外一个仓库要和工厂一起卖。
厂房加设备和仓库一起打包出售,要价500万欧元。
这就属于宣适能力范围之外的事情了。
捐给武汉的两万个N95口罩,是医疗器械厂没有及时清空的仓库遗留物品。
在宣适看来,聂广义愿意运走这批口罩,是帮他解决了后续处理的麻烦。
他从来都不看新闻。
不管是意大利的还是国内的。
也没有下载任何一个社交软件。
听做活动的人说国内现在N95口罩的价格已经飙到了天上,并且有钱都买不到。
宣适才搞明白,为什么聂广义把口罩运走的时候,一会儿说他大手笔,一会儿嘀咕也不怕被人倒买倒卖了去。
可是,这些口罩,不应该记在聂广义的名下才对吗?
聂广义那么爱出风头的一个人。
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没有用自己的名义?
更何况,这些口罩,本来也是白得的。
宣适觉得自己受之有愧。
等到做活动的人开始自报家门:“我叫黄雨晴,武汉是我的家乡,我代表……”
宣适近乎喃喃自语地说了句,“能帮到有需要的人就好了”,就逃也似地离开了祈福活动的现场。
他特别不习惯来自陌生人的感激。
黄雨晴追了上来,还想要说点什么。
宣适的电话,在这个时候响了。
来电铃声,让他如释重负。
宣适指了指电话,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那个在大年初一零点给他打过的号码,又一次出现在了手机显示里。
宣适的心跳,随着电话的铃声,直线飙升。
他其实是没有理由,认定这个电话是程诺打的。
这种近乎于第六感的直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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