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的裂缝

    地球的裂缝 (第2/2页)

类总体对什么怪异角落的发现,至多只能说是不同部位的互相认知罢了。

    冰岛人从另一个角度表现了不满。要说欧洲,冰岛也是欧洲,但冰岛人莱夫·埃里克松一千年之前就已到达美洲,比哥伦布早了五百年。尤其让他们感到骄傲的是,冰岛船队一千年前抵达美洲的时候,其中还有一位叫作古德里德的冰岛女性,她在那里生了个儿子,那也就是美洲大陆上第一个欧洲人后裔。古德里德留下了儿子,,自己却返回冰岛,在家乡安度晚年。

    思路一旦突破了哥伦布,冰岛人也就比其他欧洲人更坦诚地面对这样一个被很多证据所指向的可能:中国人在两千多年之前就可能到达了美洲。冰岛驻华大使奥拉夫·埃吉尔松先生在一篇文章中就以轻松愉快的口气说到这一点。现在我跨立在这个裂口上,立即明白了他轻松愉快的理由。

    看来我们过去读到的许多历史,确实把许多并不太重要的事情说大了。冰岛没有什么大事,却又能把别处的大事一一看小,这很痛快。此刻我把心思从裂口延伸的远处收回,不想中国的二千年、冰岛的一千年和哥伦布的五百年了,只想脚底的这个地球裂口,是结住了的死疤,还是仍在发炎,仍在疼痛?

    “仍在疼痛!”身旁的拉格纳尔·鲍得松先生快速地回答了我。他说,当初地心岩浆就是从这条撕开的地裂中喷发的,直到今天,冰岛仍有活火山三十多座,每五年就有一次较大规模的喷发,每一次都海摇地动。

    我们赶不上冰岛的火山爆发了,但也能用一种温和的方式感受地球伤痕的隐痛。冰岛那些火山熔岩湖的湖水,在这冰天雪地的季节依然热气蒸腾,暖雾缭绕,其间发出的硫磺味,使人联想到伤口自疗。

    当晚我就接受伙伴们几天前的召唤,终于脱衣跳到了一个火山熔岩湖里。咫尺之外是滴水成冰的严寒,湖里却热得发烫。抬头四顾雪山森罗、冷气凛冽,我赤裸地躲缩在地球的伤口间。

    一切伤口都保持着温暖,一切温暖都牵连着疼痛,一切疼痛都呼唤着愈合,一切愈合都保留着勉强。因此这里又准备了那么多白雪来掩盖,那么多坚冰来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