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会—阿尔庭

    议会—阿尔庭 (第3/3页)

当于关汉卿、王实甫他们在吟咏着赵匡胤到李后主的故事。但那时的中国社会已绵熟到了衰疲,在整体上再难找到勃发的血性,原始的沉郁,开阔的豪迈。中国已积聚了太多既成的概念,而冰岛还在以生命的代价逐一草创,享受着草创期才有的巨人自觉。这些巨人仍愿意在山间站立,辛格韦德利的熔岩便是接引这些英雄群像的粗糙平台。

    人们喜欢着眼于它的超前意义,即肯定它超前地在天地间试验了议会政治,而我则相反,更着眼于它的滞后意义,即滞后几千年展现了人类早期如何学习把个人行为交付给社会公正。

    人类从蒙昧、野蛮而进入文明,其实并不容易,因为千万条个人的行为理由大多不符合社会公正,而社会公正却是文明的前提。

    很多好人本来是为了求一个公正而勃然奋起的,结果却对他人带来更大的不公正。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所以东西方都会有那么多的江湖恩仇故事既无视规则又企盼规则,即便盼来了最公正的法律也往往胸臆难平。这是人类很难通过又必须通过的一大精神险关。只有通过了这个精神险关,才能踏上文明之途,走向今天。

    精神险关当然看不见,而且由于年代久远连想像也很困难,辛格韦德利却让我们看见了。

    当年冰岛的江湖好汉们并不害怕流血死亡,却害怕这里的嶙峋乱石。一般的盗贼早就被时间清扫,他们却留下了,因为他们有起码的荣誉标准和精神品级,但正是让他们留下来的这些标准和品级需要受到评判,于是那些伟岸的身躯、浑浊的眼睛远远地朝向着这里,年年月月地猜测、期待。

    这里并无神灵庙堂,除了山谷长风,便是智者的声音,民众的呼喊。从萨迦的记述来看,起决定作用的是智者的声音,而不是民众的呼喊,当时的民众似乎专来倾听智者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