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第3/3页)

满腔怒放的热情激动,霎时一片冰冷!内心里激越的狂潮巨浪凌空凝结成冰,整个内心世界瞬间凝固!

    昨夜与青青的那番电话如暴怒的暴风雪漫天铺卷而来,如狂浪,如怒啸的狂潮!

    “我好想你……妈也想你……爸也想你……我睡不着觉……”

    想你!

    想你!

    想你!……

    想你………………

    晶晶身子失衡扑通跌跪于地,……痛,梗在胸口,

    “对不起!对不起……”

    泪水从指缝间流经手背,又从手背上串串掉落在平滑的地面,有几滴掉落在瓷砖地面的接缝间,就被禁锢在那里。

    昨夜的那一通电话,听入一个温柔善良的母亲耳中,字字如针。灼烫的思绪折磨了她一夜,反来复去,想着她深深爱着的这个孩子,想到姑娘和她的家人,不得不做出决择……

    “明天一早……你就走吧!”她直接下了逐客令,语音听不出咸淡,听不出情绪,亦听不出热冷。

    什么也听不出来……

    女人默然走出房间,随手关门。所有的钢针,从四面八方,同一时刻,那一个瞬间,深深扎入这一个美丽母亲柔软的心壁。

    客厅的地面已被丈夫用拖把拖过,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特殊的腥味。妻子的苦心和割舍,他深深体会,儿子是一个从小就乖巧懂事的孩子,知道体贴父母的心;

    儿子就像一只从小养大的家犬,从来不嫌家贫……

    女人看了一眼站在主卧门口的丈夫,他的眉间掩盖不下深沉的伤愁,眼睛,就湿润了。她走到屋门外,儿子就站在门灯下,有飞虫在灯光下他的头顶盘旋,仿佛灯光下飞旋着的小小光点,白色的灯光照在他的黑发上,反射着朦朦一层与黑相违的淡淡银光。

    心,痛到无法哭泣……

    东野承欢看见母亲眼里的伤痛,忍不住过去抱她,眼泪就滴在她的头顶,为她平添了几许崭新的银丝。

    “去……给她打洗脚水”她低低吩咐一句,艰难出离儿子的怀抱,把丈夫推入卧室,反锁房门,拉了窗帘……

    或许床第之事,可以为这对男女暂解痛忧……

    晶晶还跪在已经被她暖热了一小块的地面上,屈泣如低低的嘘叹,一遍又一遍重复着三个字——对不起!教东野承欢听不清,却听得出。他把半盆温凉适中的洗脚水放在床边地下,抱起她,把她放坐在床边,脱下她脚上的鞋和袜,温柔卷起她的裤管,端起她那一双盈盈可握的白如玉瓷的脚,轻轻托在水盆里。

    自打记事那天起,他从没有给女孩子洗过脚;也没有男子碰过她的脚。今晚是第一次。

    也许是最后一次。

    他格外用心,她也格外用心。他仔细为她洗净脚上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个趾缝间。

    炎炎的仲夏季风凶狠撕掠着她心中的冰雪世界,思念便开始动摇转性,冰潮雪浪迅速融崩瓦解,哭泣渐渐后继无力。

    再念不出对不起,晶晶呼吸渐趋急促,双颊起热渐渐变烫,红如抹了催熟剂的青苹果。

    她管不住自己的心跳,又绝望地发现竟也慢慢管不住自己的思想。

    红肿的眼睛也变得不安分,忍不住偷偷瞄他的脸、他的手。好想狠抽自己两三个、或是五个大耳光子,撑在臀侧的双手却不受神经系统支配,他温暖轻柔的双手发出一股神奇的吸力,每一个轻抚动作,似乎正将她两只胳膊上的支撑力一分分抽离……说不好下一秒,她就会失力仰躺到床上,或者扑到他的身上。她胆惧,心里臭骂这一个无用的自己,可那一片天地间回荡着的,却只有一个‘我’字,然后就没有了下文。

    她努力去想念青青,青青被洗脚水给三撩两撩就冲走了;她转而想念爸妈,爸妈的身影又给他从脚上最敏感地方抹了去;她拼命按捺胸口里面的狂跳,里面那只兔子太也野性难驯,你越按,它越起,比篮球还倔。

    他的手每有动作,易晶晶只觉浑身如亿万红蚁轻噬,一阵比一阵凶猛强烈,她万般无奈,只得咬牙苦忍,仿佛这一双脚,就是她的整个身心,代表着她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亟欲一舒胸臆,却深深畏惧着,某种积蓄在喉咙里面的只应属于某一时刻的声音千千万万别从嘴里跑出来。她想捂嘴,可双手已是身体最后摇摇欲坠的支撑。她绝望闭起早已迷离的双眼,紧紧闭起双眼,苦苦忍受。

    巴望这煎熬时刻快快过去,那么漫长,如此痛苦,仿佛熔炼心魂的烈火!肢体中却另有一个声音千呼万唤:“我……!我……!要……”

    就在他用绒绒痒痒的毛巾托起她的双脚的时刻里,意志的堤坝再承受不住汹涌的毁天灭地的狂潮,一声深长而痛苦的哀鸣,她浑身突然炸裂,霎时一片空虚,脑中嗡然而鸣,所有的气力一瞬时被抽空净尽,所有的世界,一切的一切!

    只余下汹涌的狂潮,一股一股,连绵不休……

    她柔若无骨的身子倒在他肩上,再没有力气说什么,做什么,想什么……残存的意识中,只感到某一个地方,凉飕飕的……

    迷糊中,她感觉身子被抱起,又被放下,就有温热的雨水滴在脸上;

    下雨了吗?她在某一个天地间奇怪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