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第2/3页)

  “现今朝堂,老佛爷西赴灵山,宣统帝继位,醇亲王摄政,但真正实权并不握在醇亲王手中,而是由朝中各个派系操纵。朝中派系林林总总,归结起来,无非是两大派系,一个是改革派,一个是保皇派。改革派是袁大人领衔,保皇派是丁大人领衔。袁大人因推行新政,与醇亲王有隙,这辰光暂时下野,朝中实权被丁大人攫取⋯⋯”

    挺举若有所思:“小侄受教了。彭叔有话,请直言!”

    “这么讲吧,你是大才,不能小用。彭叔老了,撑不动你,但已将你荐给袁大人了。鸡永远是鸡,虎永远是虎。袁大人虽说下野,威势依旧,随便吹口气,朝堂上就会有人伤风。你看彭叔,虽说混得不如人了,可袁大人一句话,彭叔这不⋯⋯”彭伟伦顿住,看向挺举。

    挺举拱手:“谢彭叔厚爱,小侄承情了。小侄早已无意政坛,只想做个本本分分的生意人,无论是何大人,小侄都无意高攀!”

    “贤侄谬矣!”彭伟伦连连摆手,“中国不同于西夷,没有纯粹的生意人。贤侄若是卖个针头线脑,图个蝇头小利,可以不高攀。贤侄若要成就大事体,不高攀怎么能成呢?胡雪岩之所以成为胡雪岩,是因为攀上了左中堂。丁大人得此威势,完全得力于李中堂。贤侄读书破万卷,应该看得明白才是!”

    “彭叔所言虽是,却非小侄所求。”

    彭伟伦惊愕:“敢问贤侄何求?”

    “小侄所求者,独立之我也。依附他人,必失自我,虽有所得,实非我心。至于生意成败,小侄并不赞同彭叔所言。”

    “贤侄请讲!”

    “常言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小侄不敢妄论丁大人,但就胡雪岩前辈而言,其成也官势,其败也官势。如果没有任何依附,依胡雪岩前辈之才智,依十里洋场之舞台,以中国资源之丰盛,以市场规矩之公平,未必不能成就大事!”

    “唉,”彭伟伦又是一番摇头,“贤侄呀,你这叫天真,让彭叔哪能对你讲哩?”连喝几口茶,抿下嘴,“好吧,此事容后再议。敢问贤侄,此来不是只为望望彭叔吧?”

    “小侄想依照洋人模式,筹办一家完全商办的银行,此来与彭叔谋议!”

    彭伟伦、大卫段相视一眼,惊呆。

    “彭叔见多识广,熟谙钱业,小侄此来,就是为此银行事,求请彭叔指点!”

    彭伟伦回神,长吸一口气,转对大卫段:“谢客,烧炭,我要与贤侄品赏工夫茶!”

    两个时辰后,伍挺举走出大清银行,心旷神怡。彭伟伦不仅支持他搞银行,还在如何走出前面几步等方面给他支了不少招,并答应动员广肇商户入股。

    从彭伟伦这儿吃了一颗定心丸,伍挺举决定趁热打铁,争取查锦莱的支持。

    润丰源破产,偌大个家业只剩下查宅这个大院子了。

    经过一连串折腾,查锦莱心灰意冷,到静安寺住寺一个多月,出来后显然想通了许多事,将自己关在书房里,脖子上挂串佛珠,或坐禅,或秉笔泼墨,无意于生意往来。

    听完挺举开办银行的宏大志向,查锦莱闭目有顷,就又站起来磨墨写字。

    挺举亦站起来,候在案前,看着他将整幅《心经》写完,具名盖章。

    查锦莱做完这一切,转动念珠,呢呢喃喃地将刚刚写好的经书念诵一遍,抬头,合会儿掌,将字幅拿起来,递给挺举:“挺举,查叔将这幅字送给你了。”

    挺举双手接过,鞠躬:“谢查叔雅赏,小侄一定悬挂中堂!”

    “是挂在心中!”查锦莱修正。

    挺举吸一口气,拱手:“谢查叔指正,小侄一定熟记于心!”

    “挺举呀,”查锦莱长叹一声,“命里有时自会有,命里无时莫强求,静安寺的老法师讲得好哇。不瞒贤侄,眼前的查叔早把一切看淡了,把什么也都看明白了,商会也好,银行也罢,于查叔不过是身外之物。”

    挺举心底一沉:“查叔有此感悟,小侄由衷欣喜。小侄此来⋯⋯”

    查锦莱摆下手,拦住他:“贤侄若无别的事体⋯⋯”顿住后半句,伸手磨墨,到书架上又拿一沓子宣纸,选出一张铺在案上,作势写字。

    见他下了“逐客令”,挺举迟疑一下,拱手:“谢查叔赐字,小侄告辞!”

    夜深了,碧瑶坐在床上,若有所思。

    楼下,一直与齐伯聊天的挺举终于上楼,推开房门。

    挺举掩上门,从床底下拉出铺席,摊开,打开柜门,拿出两床锦被,铺好。

    碧瑶的目光转过来,死死盯在他身上。

    挺举在铺上躺下,看向碧瑶:“碧瑶,拉灯吧。”

    碧瑶没动,眼睛依旧盯住他。

    挺举似是想到什么,笑一下,掀开被子,站起:“你方便吧,我出去。”作势开门。

    碧瑶摇头,只是盯住他看。

    挺举顿住,看向她:“哪儿不舒服了吗?”

    碧瑶抿紧嘴唇。

    挺举盯她一会儿,笑了,压低声:“碧瑶,昨天在商会里,你猜我看到啥人了?”

    碧瑶摇头。

    “傅晓迪!”

    碧瑶的眼珠子亮了。

    “我⋯⋯讲你了,我对他讲,他要当阿爸了!”

    碧瑶泪水流出,良久,哽咽道:“他⋯⋯哪能讲哩?”

    “他的眼在闪躲,但我看到他的眼眶湿了!”

    “你⋯⋯骗我!”

    “我骗过你吗?”

    碧瑶的嘴唇再次咬起,泪水更多地流出。

    “碧瑶,我看得出,他仍旧爱你!他的心里有你!人太多,我不好对他多讲什么。碧瑶,你放心,再长的夜也挡不住黎明,眼前只不过是一阵雾霾!”

    碧瑶轻轻“嗯”出一声,含泪点头。

    “睡吧,辰光不早了。”挺举回到铺上,重新躺下。

    碧瑶拉闸,灯光熄灭。

    在美几年,大卫段的英文长进神速,刚好派上用场。在他协助下,挺举很快啃完查理借给他的书与资料,写出了银行筹建方案。

    挺举将方案仔细审过,确信可行,正式提交给祝合义。

    祝合义一页一页地翻看。

    显然,于祝合义来说,这是一个全新的领域。合义没看几页,合上方案,苦笑一下:“看不懂哩。”又看向挺举,“照这方案,怕是得上百万两银子!”

    “一百万两不够!”

    “得多少?”

    “三百万两!”

    合义倒吸一口冷气:“介许多?”

    “祝叔,”挺举应道,“我们要稳定市面,提升信心,平准物价,避免类似阜康挤兑、橡皮风暴这样的灾难,就必须筹建一个像汇丰这样的大型银行。不同于寻常钱庄,我们的银行从一开始出现,就必须让国人看到信心。国人不懂理念,看重的只是表象。所以,银行门面一定要气派,要给人以**感,银行楼面必须自有,银行规模必须巨大,要给所有来银行的人以信心!”

    “嗯,是哩。”合义点头,“我早讲过,办银行不是小事体。只是,介多银子,哪能个⋯⋯”

    “呵呵,”挺举笑道,“祝叔,您再看下去,看最后一页!”

    合义看下去,眉头渐渐舒展,将册子缓缓合上,闭目沉思。

    “祝叔,查理大班支给我一招,就是先把架子搭大,一开始就要打下摩天大楼的基础,至于资金,可以一步一步来,逐步到位即可。任何大楼都不是一朝一夕盖起来的,都必须从地基夯起。我们先打地基!”

    “这个地基怎么打?”

    “一小笔启动费用。”

    “多少?”

    “八十万两!”

    “八十万两?”祝合义再吸一口冷气。

    “对,五十万两用于购买门面,十万两用于改装及购置用具,二十万两用于开张!至于开张之后,就会有吸储资金进来,可用于放贷,产生良性循环,我们可在循环中一刻不停地吸纳资金,逐步扩大银行规模,最终成为像汇丰一样的超级银行。”

    “什么门面房能值介多钱?”

    “麦基洋行!”

    合义吸一口气:“麦基洋行?”

    “麦基洋行位于南京路,东望黄浦江,北望苏州河,南与汇丰、道胜、花旗几大银行毗邻,堪称黄金地段。”

    合义点头:“是哩。”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哦?”

    “最重要的是麦基洋行的名头。我们用此处做门面,可有两个象征:其一象征我们的志气,从哪儿跌倒,就从哪儿爬起来。其二象征我们的勇气,办自己的银行,向洋人叫板!”

    合义的声音苍劲有力:“是哩。”

    “最后一个作用,就是影响力。中国人让麦基坑骗了,麦基、华森的名号无人不晓,我们无须投入一文钱的广告费,银行名头也会在一夜之间传遍大上海的角角落落!”

    “好是好,只是此楼⋯⋯”

    “我打探过了,麦基逃走之前,已将此楼以四十万两的超低价卖给了一个日本人。那个日本人有意六十万两脱手,我想用五十万两吃进!”

    “差十万哪,他未必肯!”

    “麦基的名声在上海滩太臭了,洋人没人接手,国人拿不出介多银子,即使拿到,也想不到派什么用场,那个日本人原想贪个便宜,不料成了个烫手山芋。我们让他赚十万,他求之不得呢。”

    “这事体干得。”合义连连点头,“那幢楼,要是在往常,少说也值一百二十万两,麦基四十万出手,便宜那个日本人了!”

    “是哩。”

    “挺举呀,”合义信心百倍,“你就做个发起人,祝叔全力鼎持。祝叔虽没现银,却还有些家当,这就拿到汇丰,押出十万两银子没有问题。至于余下款项,我们可以通过商会,慢慢筹措!”

    挺举拱手:“谢祝叔鼎持!”

    丁府,大书房里,丁大人禅坐,转动一串木珠。如夫人站在他身后捶肩,跟前蹲着两只宠犬,再前面哈腰站着车康与张士杰。

    车康小声禀报:“老爷,石典法求见。”

    丁大人表情厌恶:“打发他去。”

    “是。”车康转身出去。

    “士杰,”丁大人看向张士杰,“四国银行与唐大人他们的路款洽谈,进展到哪一步了?”

    “回禀老爷,”士杰应道,“唐大人坚持老爷给出的方案,四国银行拗不过,基本同意,但最后签字定要老爷出场。银行方面也请工部局主席对等列席。”

    “呵呵呵,看来老朽的面子不算小哩。”

    “还有,四国银行提出,首笔贷款暂定为五百万两,此后视铁路修筑情况,分十期贷付,以免相关人员挪用。对首期贷款使用情况,银行享有监督权!”

    “这个没说的。”丁大人重重点头,“有洋人监督,蛀虫就会少些,可以确保贷款用在正处。签约日期定没?”

    “定了,后日上午十时整!”

    “甚好。亲王爷催促老朽进京,说是有急务,就定在后日晚些辰光走吧。”丁大人转对如夫人,“签字结束我就赴京,你安排吧。”

    “好哩。”

    见士杰仍旧站着,丁大人看向他:“士杰,还有何事?”

    “商务总会欲办一家完全商办的银行,近日召开总董会议决。此为筹办方案,士杰如何应对,不敢擅专,特请老爷定夺!”士杰双手呈上挺举起草的方案。

    丁大人接过,看向如夫人,眉头凝起,半是自语:“商务总会?完全商办银行?”匆匆翻动方案,目光落在最后一页,“伍挺举?”

    “是挺举动议的。眼下他是祝合义专职助理。”

    丁大人长吸一口气,抬头:“给祝合义电话,让伍挺举速来,老朽有请!”又转对如夫人,“布置正堂,礼宾!”

    士杰、如夫人各应一声,匆匆走出。

    丁大人的目光这又回到方案上,一页一页地细细翻阅。

    士杰电话祝合义,接电话的刚好是挺举,他放下话筒就赶了过来。

    车康、士杰迎至门外,接入正堂。

    挺举见过礼,拱手候立。

    丁大人拿起方案,盯住挺举:“挺举呀,看到这个方案,老朽更加看重你了!”

    挺举拱手:“谢大人垂爱!”

    “你的想法甚好,也很大胆,让老朽开眼界了。不瞒你讲,关于是否设立银行,当年老朽与李中堂议过多次,老朽坚持认为,银行与钱庄不可同日而语,钱庄属于过去,银行属于未来,将会成为稳定国家银业的利器。想当年,老朽的用语与口气,与你今日这个筹划一般无二呀。”

    挺举再次拱手:“晚生稚嫩,不敢与大人作比!”

    “呵呵呵,”丁大人笑出几声,“人都是由稚嫩走到老迈的,老朽当年虽说比你年长,却也气盛得很。幸好李中堂偏爱老朽,准予老朽试行,方才有了今日的惠通银行。”

    “晚生斗胆恳请大人助力,成此完全商办银行!”

    “老朽助你不难,只是,相助是彼此的,你要老朽助你,你也当助老朽才是!”

    “承蒙大人错爱!”挺举拱手,“敢问大人,晚生才疏德薄,如何方能助力大人?”

    “听闻你是书香门第,饱读儒典,矢志科举,有意仕途。眼下列强环伺,国事艰难,大清祖业摇摇欲坠,国家正值用人之际,老朽独力难撑,属下虽也不乏才情之人,如你这般志大、气正者却是不多。方今科举既废,唯才是举,老朽诚意相请,如蒙不弃,可由邮传部出资,送你到日本东京深造三个月,取个进身之阶,俟学业有成,你可留在老朽身边,为国家效力!”

    挺举再次拱手:“大人偏爱,晚生感激涕零。只是,晚生苦衷,也请大人宽谅!”

    “你有何苦衷,可否说来?”

    “晚生幼年确曾矢志科举,欲求入仕救国。科举之路既废,入仕之心幻灭,晚生痛定思痛,另起志向,改走实业救国之路。此志晚生已经明于天地神祇,不敢有拂,望大人明鉴!”

    “甚好,”丁大人不无嘉许,“此志亦为老朽所愿。你也看到了,老朽身在仕途,却也不曾空口谋国,多年来为兴办实业不遗余力,以激活大清血脉。既然你所志在此,老朽也可遂你所愿。新立银行多有不便,路途艰难,惠通虽为官办,却也只是名义上的,股份多为商民所有。因商,为老朽控股,因官,归于老朽旗下,老朽对此行拥有绝对的话语权。老朽早就属意于你,想必士杰已将我的诚意转达了。老朽今日当面恳请,望你能屈身惠通,先随士杰熟悉业务,而后随老朽进京,统筹总行,总揽惠通大局!”

    挺举沉思良久,再次拱手:“大人厚爱至此,晚生肝脑涂地,亦难报万一。只是,惠通虽大,却非晚生所愿,还望大人宽谅!”

    丁大人将话讲至此处,仍遭挺举婉拒,实出意料,面色颇为尴尬。

    如夫人憋不住了,声音阴冷:“伍挺举,你所愿为何,可否讲明?”

    “回禀夫人,”挺举朝她拱手,“晚生所愿是,人格独立,自主创业!”

    如夫人手指发颤,指他:“你⋯⋯”

    “呵呵呵,”丁大人摆下手,干笑几声,“真是人各有志啊。小伙子,祝你成功!”朝一边的车康,“送客!”

    “晚生告退!”挺举拱手作别,缓缓退出几步,转个身,大步走出。

    车康送出,一直送到大门外面。

    挺举拱手:“车先生,请留步!”

    车康没有还揖,语气阴冷:“伍挺举,车某陪你出来,不为送你,只为送你一句话!”

    “请讲!”

    “给脸不要,就是与泰记作对!”

    “还有吗?”

    “与泰记作对,你必须明白后果!”

    “我来之前,就已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

    “不做像车账房这样的人!”

    车康急赤白脸:“我⋯⋯怎么了?”

    “从来都是哈着腰说话!”

    车康指着挺举,手打哆嗦:“你⋯⋯”

    挺举朝他微微一笑,略略拱手,一个转身,扬长而去。

    挺举没走多远,路边闪出一人。

    挺举吃一惊,定睛细看,叫道:“陈兄!”

    “呵呵呵,没想到吧?”陈炯凑上来,伸出手。

    挺举握住:“的确没有想到。陈兄,啥事体?”

    “借一步说话!”陈炯扯他来到一个幽静处,盯住他,“在下有桩急事体寻伍兄商量。”

    “什么事体?”挺举问道。

    “商团。”

    “商团怎么了?”

    “有几个团员与在下相善,久没训练,心里痒了,寻我问起这事体。商团是商会的,在下不过是外聘教头,难以作答,只能请教伍兄。听说伍兄已经升任总理助理,当能给出个满意答复!”

    “既有开始,该当持续下去。只是,橡皮股后,商会百废待兴,眼下暂还顾不上此事。不过,在下定将陈兄所问禀报祝总理,待时机成熟,就让商团恢复训练。”

    “谢伍兄了!”

    挺举盯住他:“恐怕陈兄不只是为这事体吧?”

    “伍兄果是眼毒。在下拦你,的确还有一桩事体。敢问伍兄,匆匆进入丁府做啥?”

    挺举盯住他,一字一顿:“陈兄这在跟踪我吗?”

    “这这这⋯⋯”陈炯尴尬一笑,“伍兄误解了。不瞒伍兄,在下盯的是姓丁的,府中凡有出入,皆逃不出在下眼线。今朝听闻伍兄登门,在下禁不住好奇,这才冒昧拦下伍兄。”

    “是丁大人召我来的。他想请我到邮传部任职,做他的助理。”

    陈炯震惊:“伍兄可曾应下?”

    挺举摇头。

    陈炯松出一口气:“没有应下就好。要是应下,你我可就做不成兄弟了。”

    “兄弟是情义,不是敌我,陈兄将二者分得太开,有失公允吧。”

    “革命只有敌我,没有情义,这是鲜血换来的教训。”陈炯义正词严,“伍兄如果投身丁府,就只能成为革命的敌人,你我兄弟,也就只能分道扬镳了!”

    “陈兄所言,在下不敢苟同。如果革命必须将天下之人敌我两分,在下宁愿反革命!”

    “好好好,”陈炯怔了一下,扑哧笑了,“你我兄弟不讲这个。伍兄不与卖国贼丁承恩为伍,这就足够了!”

    “卖国贼?此话从何讲起?”

    “伍兄若有闲暇,可随在下前往一处地方,观看几个物事,什么就都清爽了!”

    挺举沉思有顷:“在下乐意受教!”

    陈炯领挺举来到苏州河边一个废弃的临街厂房,一进大门,就见任炳祺带着十几个帮中兄弟在清理场地,几个泥瓦工在修缮大门。

    见二人进来,正在粉墙的炳祺扬扬手,算作招呼。

    陈炯指点各处厂房:“伍兄,此地如何?”

    挺举答非所问:“陈兄不会是让在下观赏这个的吧?”

    “正是这个。这是在下刚刚购置的,请伍兄参谋一下,看能派个什么用场。”

    “开武馆。”

    “嘿,”陈炯震惊,“伍兄神了,哪能跟在下不谋而合了呢?”

    “不是神了,是知陈兄。陈兄不是商人,不倒房产,这却买下偌大个厂房,目标只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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