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祭

    第四十九章 祭 (第3/3页)

番苦战,但是营旗飘扬,马蹄声也十分整齐的几队士卒策马前来。

    见到满地尸骸与身受重伤的剩余士卒,为首的将领一挥马鞭,立马有随军的大夫上前救治。

    他面容沉肃,翻身下马,身后除了被抬在担架上不能动弹的士卒之外的所有人,哪怕是缺了一臂伤口还在洇血的伤员,他们都随着长官的动作一同整齐下马。

    然后摘下头盔放到胸前,海风吹起了盔顶被鲜血染红的白缨,喝一声:“祭!”

    将士们站得笔直的身躯缓缓躬下,面朝死去的袍泽,面朝大海、面朝朝阳。

    东伯侯姜桓楚大营中,他看着手中从东海各营中传来的战报,看到一份,便抬手放出一道火光烧去一份。

    一向养气极好的他一只手轻轻捋着被朝野上下称道的三尺长髯,背起一只手看向那副挂在面前的东海布防图。

    昨夜东夷人的偷袭让军中损失惨重,最精锐的营部除了海沙营以外,从旅帅到小卒,近乎全军覆没。

    虽然将士们勇猛作战,东夷人付出了两倍甚至三倍的代价,但这依然是老成持重的姜桓楚无法接受的结果。

    然而这场战役本身就疑点重重,最关键的问题不在于狂风暴雨下敌人是怎么穿透重重怒涛来到海岸线上,自己就是大乘境武夫,女儿更是随陛下拜入神秘的“巫先生”座下的姜桓楚自然知道花费极大的代价之后,东夷的修道者是勉强可以做到这一点的。

    虽然中途会死去很多东夷士卒,但终究能到达海岸。

    最关键的点在于,东夷人怎么能精确地知道自己麾下各个营部的位置的?

    如果不是有万全的把握,他们再大胆,又怎么敢在如此恶劣的天气向镇东军发起偷袭?

    他们就不怕付出如此大的代价之后扑了个空,整件事成了一个笑话?

    要知道建立在海边的军营本就与陆地不同,经常会随着海洋的潮起潮落而改变位置。

    而这些营部的位置调换,是由他直接作出部署,然后交到各营旅帅手中,是军中最高层级的机密。

    姜桓楚长眸眯了眯,缓缓开口,看着布防图的视线没有转动,因为他知道自己说出的话一定会被那个习惯性地站在营帐角落阴影处的人听到,因为他已经做了很多年自己的贴身亲卫。

    “我捡到你的时候你刚六岁,你跟在我身边三十年,我教你读书习字,教你排兵布阵,甚至教你修行,可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姜桓楚的声音一如往常那样威严而极有压迫力,却带了一丝怎么也掩饰不去的倦意。

    那个站在阴影中的男子声音有些悲伤。

    “不曾。”

    “那么理由?”

    “那时虽然很小,但已经知道了来处。”

    姜桓楚心中的猜想得到验证,挺拔如松的背影似乎瞬间苍老了很多,变得有些佝偻。

    “姜帅,抱歉。”

    一道雪亮的刀光从姜桓楚背后亮起,血如泉涌。

    那个站在姜桓楚身后阴影中三十年的男人就此死去。

    神情满是解脱。

    一如姜桓楚三十年前还是镇东军军帅时,在风雪里捡到刚满六岁的他,他冻得发紫的小脸上有双解脱而放松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