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伤情

    第六章 伤情 (第3/3页)

了我,她挣了钱,而且不急于攒钱,还舍得花钱培训。不久前顺便提起,老板又在城市的另一边办了一个机构,派她过去那边当负责人。”

    “我知道,我理解你,社会鼓励这种上进心的青年,我和你都是垃圾,也许我们要的只是平淡的生活,在小花看来,年轻人怎么能说平凡呢?应该折腾,应该有大起大落,我们现在不累,想着每个月还能休息几天,凭两个人的积蓄,衣食无忧,还能存点,感到幸福。没有忧患意识,没有考虑到结婚生子,养活孩子的费用。”

    “小花并不着急结婚,我还跟她父母打电话,想帮忙做做她工作,她父母说随她的意,帮不了我,说什么孩子大了,管不了了。再管就要记恨了,她不急着结婚,她母亲都气病了。你说女人变心怎么这么快呢?我真的受不了,那一年的圣诞节前夜,我买了两个苹果和九束玫瑰,坐辆三轮车来到了小花的楼下,让她收下。她坚决不收,还说本来以为我们可以志同道合,现在发觉两人相差的太大,她一直在奔跑,我却一直在散步。

    有一天在家里,我听到妈在和姑姑打电话。

    “小利和小花走到哪一步了,前几天小花她爸爸下地干活时摔了一跤,我看小花回来了,我还在问起,但她没说啥话。”

    “我也不知道,小利这孩子话也少,一些事情也不跟我说,好像那边对咱有些冷落。”

    “这号事你们得主动啊,我知道她还没找婆家,你看让小利过来一躺,说不定这事还有转机。”

    “行,行,我让他去买车票,买一些礼物,你看买啥好,牛奶,鸡蛋啥的”

    “买点城市现在流行的高档礼品,值得一点,现在农村鸡蛋牛奶啥的也不稀罕。”

    “好好,我跟他说……。”

    妈妈和姑姑都知道,小花是个好女孩,我也知道,第二天我上班时候,妈妈自己去买了两箱礼品,说让我明天坐火车去一躺。

    “你可真急,就咱这有卖的吗?我还没有请假呢!”我有点生气。

    妈妈也生气了,说都是为了我好。我心软了,说要不要打个电话,我妈说直接去吧,打了人家也不让去。问题是那张车票到那个县城是在下午,再转到他家就晚上了,晚上送礼也不好,我还是决定去了。下了火车我已经很累,想尽快找个旅馆住下来,但是我忘记带身份证了,店主说查的严,不能入住,需要我去当地的派出所办一临时的。我问了路幸亏不远,决定走过去。边走边打电话给小花,说听说她爸爸摔跤了,想去看看他,并没说已经到她们县城了,小花说不用了,家里现在有点忙,来了好几个客人,我听到那边吵吵闹闹的,当即后悔了,我猜那是什么客人,今天的奔波在别人看来可能是个笑话。哎,我再给你讲个小插曲吧,我刚想叹息,发现了比我更惨的人,人在伤心的时候就喜欢这样找安慰。派出所早过了下班时间,只有一个值班窗口,路边有个残疾老头在屋檐下摆了个床,老头**着,我看他挺可怜的,耐心地听了一会,老头向我讲了自己的经历:他早些年喜欢唱歌,到广场上唱,人多的地方,吸引到人,兴奋的时候还会扭扭秧歌。当地一个村官的女人喜欢听,仅仅是听,想跟他学,那个村官蛮横,觉得这样抛头露面不好,一边管自己的婆娘,一边威胁那老头以后不要再唱。这么多年都钟情于此,怎么能被威协就割舍呢?那老头当然继续唱,那女人追求自己的自由。接着老头被村官找人打了,一条腿都打瘸了,第二天站不起来,第三天老汉说要去上级告状,消息传到村官那里,没有惊讶,而是心满意足地露出狰狞面目,假惺惺的给了几百块钱,老汉不接受,要到法院起诉。自己的儿子是个妻管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现在看亲爹成了瘸子,更不愿意管了,说那人惹不起,你又没啥证据,打你的人根本不承认,咱别告了,别折腾了,老头说现在是和平年代,非要告。当地法庭象征性地审理这个案子,赔了一些医疗费用,老头不服,还要上诉,说自己丧失了劳动能力,得要抚养费,他得管我……。

    我听了他的悲惨遭遇,更加决定不去小花家里了,这个地方竟然有这种事发生,小花的父母肯定希望她嫁一个有钱有势的人家。自己倒不如成全。我把那两盒礼品丢给了那个残疾老头后,匆匆告别了。后来我跟我妈说再不要提小花的事情了。……”

    卫利的故事讲完了,两个人沉默了一会。

    “三年的时间,我也为你叹息。你现在没有坚持自己的理念了吧,我还是觉得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沉默并不代表唯命是从,如同忍受也是需要勇气。爱情不必是轰轰烈烈的,如果一个人花了几年的时间而且或者也不止谈过一次恋爱,如果只是达到了丰富感情的目的,那就太可惜了。”

    当天晚上卫利睡着后,我躺在旁边的折叠床上又想起自杀的事。死是一件多么容易的事,在此面前,其他烦心事又是多么微不足道,有勇气自杀,却没胆量面对,就是生活的不容易。我们小时候听到某人竟然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真可笑,长大后发觉那其实离我们并不远。即使别人都误解你,你也要坚强平静地活下去,如果你死了,痛苦的是你亲人,活着需要信仰,是因为一个人,一件事情,还是一本书,一曲音乐更能触及灵魂。最初是在小学语文课堂上的造句,用的一些关联词,那时候只是随便说说,现在却经常想起。一个人活着是为了什么,这个哲学问题没有人能说明白,死是在一个人的心中,不见面就等于那个人死了。而王伯是这样的,如果卫利不说,我从来也不会去想,我现在又该做些什么呢?生活往往是这样,你刚下定决定想认真做一件事情,但是有人说起了结局不好,你会崩溃的,我们还是希望有一个好的结局。

    第二天,我走出病房,在过道上走一来回,在走廊上我闻到了浓重的医药味道,走廊上坐满了焦虑的病人及家属,我以前从未进过大型的医院,没看到成群结队的病人,特殊的急诊室更是触目惊心,社会上每天都有很多不幸发生。穷苦人挺多的,在路过一个病房时,一个女人喊我进去帮个忙,她和儿子在照看一个男人,男人浑身无力,只有微弱的声音,女人把耳朵贴到他嘴边,说想把他身子左躺改成右躺,还是原来的位置,但他们搬不动。她非常感谢我,男人含泪默默也盯着我,仿佛有话要说。这时候我才意识到自由的宝贵,他已经上了岁数,儿子还小,我还了解了一点情况,临走时我说“大哥你一定会很快好起来”。

    医院也是一所学校,又一个病房的门也开着,不时有人进出,一位老者好像成了植物人,他的子孙从天南海北赶来,见见面,团聚一阵。我感受到亲情和生命的脆弱,在疗养室里,还有些人的探病却别有用心。

    在卫利的病房里,我还听说了一件事,这个厂里出了安全事故,一些不怀好意的人不希望小事化了,还找生活电台的记者来采访写报道,一家杂志社的也来凑热闹,说想写一写他,问他想不想多赔点,但看的出来卫利对此并不上心,他觉得是自己的麻痹大意。

    “哦,那个杂志社呀,我也听说过,中学时候就听说,不瞒你说,我当时的班里,还有同学投过稿呢。”我没有说我做过作家梦。

    “是吗?你想不想,其实我感觉你挺适合做那个的。”

    “在下不才,我可写不出来,另外,我不想在这边待了,我正在联系,也许过两天就要离开这个城市了。上次没走成,我离职没想好后路,住在那里不行,就出去找了一间房子,我也找过工作,但都不顺利,这么长时间我一直在闲着。”

    “我是不能出远门,我妈就想在这里,我不能留她一个人。”

    “还是我自由吧,我想着趁现在年轻,去真真正正学个手艺。”

    临走的那一天,可惜那台电脑没买多久,二手值不了几个钱,我把它托到卫利的家里,他给钱我没收。

    “先替我保管吧,说不定哪天我还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