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雪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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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三章 雪夜 (第1/3页)

    小竹山陈家就在青石台阶下方,离着大长井不远。年幼时的张木流总喜欢扛个泛黄却又油亮的竹竿儿,从东头儿走到青石台阶,顺着台阶儿到大长井,之后再往东,然后从泗水井下边爬上去回家。

    去的最少的地方,其实是西头儿几处院子,还有大口井跟巨鹿井。

    那些个无聊却又寻不到玩伴的日子,脸蛋儿煞白的男孩儿,日游神一般每日晃荡。每次路过陈家门口,总会被那个当时在村子里德高望重的陈束城喊上一句草包。所以张木流自小就没喜欢过这个老家伙。

    在小竹山,王家与陈家,是张木流最不愿去的地方。

    今夜天上倒是有一轮月牙儿,虽然像是给人啃剩下的油饼,可那天上光华照于地上,比起打一圈儿灯笼还是要亮堂许多。

    陈束城进门之后便站在玄关之后,与坐在木墩子上的白衣青年对视。这位驻使大人怎么也没想到,他最看不上的家伙,如今动动手指头便能将自己性命收走。他也知道,今夜他哪怕不自个儿找上门,张木流也会去找自己。他更知道,宋国那位太后,已经保不住自己了。早朝时赵凯那一副模样,几乎就是一言决之,后来把宋奉新填去工部侍郎的空缺,就是在告诉殿上群臣,他赵凯不想当皇帝,可他现在是皇帝,宋国姓赵。

    所以陈束城知道,今晚上不会好过。跑?能跑哪儿去?梁宋皆与这草包关系不浅,甚至在霄仇府,自个儿都在人家眼皮子底下。更何况,一个自以为藏的很深的元婴修士,跑的过一个剑修吗?那草包都能挑了儋州刑氏,自个儿如今在他眼中算个屁。

    一袭白衣翘着腿坐在木墩子上,月下饮酒,白衣折射光华,远瞧之下竟是有些伤怀。张木流抬头望月,没来由有些小小抱怨。他张木流是真不想看见陈束城的脸,怎的月又如此明呢?

    青年摇头一笑,心说若是月儿真有自己的心思,这会儿会不会眼神幽怨,遥遥看着人间小院儿,与对负心人说话似的抱怨一句,“长爱月华清,此时憎月明。”

    张木流终究看向那老者,摇头道:“宋皇说了让你继续担任霄仇府驻使一职,我自然会卖他面子。其实你今日又何必来,找打还是找骂?”

    陈束城冷笑道讥笑道:“你巴掌大那会儿我就该捏死你,没想到一个草包能成长成今日这般模样,倒是我瞎了眼。”

    张木流微微摇头,看着差一步便要气急败坏对陈束城,笑道:“我猜你打死都不会说在你背后的人是谁,其实我也没兴趣知道。你就盼着我死在异乡,不然等我下次再见你,光临阵倒戈一件事,我就能剐了你。”

    老者哈哈一笑,转身便往外走去,依旧讥笑着说了一句:“妇人之仁,难成大事。”

    一抹剑光往前掠去,陈束城右边儿大腿根儿给戳了个大窟窿,前后通透。

    白衣青年灌了一口酒,淡淡道:“谢谢提醒。”

    陈束城前脚离开院子,一道禁制马上再次覆盖院子,化形的白潞与青爷一起来此。

    张木流沉声道:“小白,看得出吗?”

    白潞微微摇头,轻声道:“没有方外气息,但也不排除是隐藏的好。”

    青年点了点头,又与青爷说道:“胡叔叔与那小丫头,你去看了没有?当日在金陵我故意没去找她。”

    化作青衫青年的青爷翻了个白眼,无奈道:“连我都信不过了?那小丫头好好的,没事儿,你放心吧。小皇帝把他们喊去金陵,其实是为了保护他们吧?”

    白衣青年淡淡一笑,萧磐是好心,只不过差点儿办了坏事儿。

    若是在洪都,有何紫棠在,无人能把胡家人怎样。可去了金陵,但凡有点儿差错,一个梁国皇帝护不住的。

    白潞忽然传音问了一句:“你是真的想着在外晃荡十几二十年吗?”

    传音言语,青爷也听得见。

    张木流摇了摇头,开口道:“小白的渡劫事宜准备的如何?”

    实则也在暗自传音,“若是有人能以神通看见听见我们言语,那我是真没法子了。二十年当然只是说给有心人听的,我一旦跻身合道,立马便返回,最长七年,短了就不好说了。”

    从煮面潭之事以后,张木流总觉得自个儿给人暗中窥视。刘小北在时那种感觉还少一些,可剑阁高座再无那个白衣裸足的女子剑仙,这种一举一动都仿佛在别人眼皮子底下的感觉愈发强烈。唯有在水神庙,龙神庙,南山跟陵阳山时,这种感觉才再次减弱。

    最让张木流不解的是,当日潼谷关,那种感觉也变得极弱,就好像有人在偷看自己,也就看得到个模糊轮廓。

    青爷笑了笑,摇头道:“张小子,两头麒麟在这儿呢,放一百个心。”

    张木流点了点头,这个心他放的下。只是日后自己再次远游,身旁没了上古神兽,又该如何是好?且那些藏头露尾之人,是不是只能窥视自己一人?

    白潞思量一番,试探道:“若不然那个逍遥巾你先带上?”

    张木流果断摇头,逍遥巾一戴上,不就承认了自己是那师叔祖了?对张木流来说,开元寺的那个老道最多也只是陌生人,决不会拜师,否则总感觉跟认贼作父似的。

    对此白潞也只能暗自叹气,相熟之人,谁不知道这家伙执拗的像个傻子?明明有近路可以走,他偏要绕上一大圈儿,就因为他觉得这样才是不坏的。

    青爷无奈说道:“小白妹妹别劝他了,他这种人啊,就是死脑筋。当年我们刚认识时,赶上他一世读书人,那个书院的先生极其不待见他,总觉得他所有的东西都是抄的。你知道他怎么做的吗?这家伙写完了答卷,当着那夫子的面把笔丢去门口,把答卷丢在脚底下,然后大摇大摆的睡觉。就这个货,你能劝回来?”

    白潞摇头一笑再不言语,她曾经能窥探张木流内心,许多事儿她都知道的,诸如此类的事情还有许多。

    白潞忽然撤去阵法,笑着说:“我觉得你那柄本命剑可以想法子祭炼一番,你的本命剑所划出来的地方,类似于一种小天地了,就连我都没法儿寻到,若是时常以那种气象包裹自身,应该是挡得住旁人暗中窥视。”

    张木流闻言仔细思量起来,确实每到不惑那丈许天地,就会完全隔绝外界,好似把那一丈方圆从这方天地剥离出去了。还有当时在海上冲破第二处大窍,中元宫放出一缕剑意,完全没有损伤核舟,却是激起一圈儿海浪涟漪,连绵数百里而不间断。

    这个法子倒是不错,不惑给自己的感觉就是那种似是先天,又不算先天,恍若剑中有个剑灵,却又好似只是一柄死剑。

    在张木流印象中,唯有刘小北持此剑时,这柄剑才有那种“我欲开天”的气象。

    张木流摇摇头,灌了一口酒后笑着传音:“不怕给他们看,最好一直看着。”

    两只麒麟退去,张木流再次抬头,可半边天已经阴云密布,估摸着明日又要下雪。

    青年拿出一卷堪舆图,把未来山头儿方圆的修士势力都看了一遍,方圆千里之内,得着重注意的修士势力有两家。一处是西边儿的遮雨山,另外一处便是东北方向的九丈山。剩下的其实问题不大,南山左右,又有什么山头儿能翻起风浪?所以自个儿只需去一趟那遮雨山跟九丈山,剩下的地方以后张澜慢慢儿走去。

    白衣青年忽然咦了一声,身形瞬间消失,一道剑光直去云海。

    到了之后他便止不住一脸笑意。

    原来是一个一身淡蓝色淡蓝色长裙,穿个白色绣花布鞋的女子。

    离秋水坐在七彩云朵,手臂靠后倚在云朵上,抬头看着淡疏星辰,不停晃动双腿。

    女子缓缓转头,斜瞥了青年一眼,说话有些学着妖苓,“你瞅啥?”

    张木流嘿嘿一笑,“瞅你咋地?”

    离秋水极喜欢看星星看月亮,从前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个人,偶尔会有个穿着皮裙的女孩陪着。后来就一直是两个人了,是那个脾气又臭,还会对女孩下重手的家伙。

    她记得很清楚,从夷洲坐船,往巷儿潭去的时候,那个傻家伙明明极想转头看自己,却总是强忍着不看。

    那时的确凶险,可大鲲出现的那晚,一望无尽的蓝色光芒,真的是她见过最美的风景,因为他在啊!

    张木流讪笑着凑过去,坐在离秋水左侧,手就开始不安分了。其实张木流已经做好了给拍掉手又臭骂一顿的准备,可这次直到手臂搭上女子肩头,都没有被拍掉。

    青年正疑惑呢,离秋水忽然歪头靠在他肩上,叹气道:“我都是个老姑娘了。”

    张木流气笑道:“你这样都成了老姑娘,那旁的女子怎么活?”

    离秋水抬起头看向张木流,水灵灵的大眼睛扑闪几下,问道:“什么意思?”

    张木流淡淡一笑,声音颇为沧桑,“你好看呗。”

    方葱已经习惯了每日起床就先去找黑心剑客,可今天他好像不在。于是这个两件墨绿色长裙换着法儿穿的姑娘,背着两把剑蹲在台阶,双手捧着脸蛋儿看着又开始飘的雪花。

    他去哪儿了呢?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方葱老远就看到一袭白衣跟个生的绝美的女子走在一起,雪花儿中缓缓走来。

    张木流摇头喊了一句干嘛呢?少女摇了摇头,转身往自己屋子走去。

    青年也只有无奈,叹气道:“这小妮子是中了什么邪了?”

    离秋水斜瞥某人一眼,冷笑一声。

    后者连忙哭丧着脸说道:“我冤枉啊!”

    …………

    张澜他们乘着核舟,带着宋奉新往桐州北部去。不用抵挡海上罡风,其实核舟还是比较省钱的。龙大自然是这帮人里境界最,唯一一点就是这家伙能抗打,却不能打。可只恢复到元婴境界的张澜倒像是领头儿的,没人有什么异议。

    张寒漱与许诺一直坐在茶台,两人算是兄妹关系,当然是许诺要大一点。城池修建在即,他们两个对于客栈酒铺之事最为在行,自此议事结束后便已经在商议客栈与酒铺的规模,卖什么酒水吃食。

    张澜与龙大也没闲着,将那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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